薑苒眨了眨眼睛，有水珠從眼角滑落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
“唐嘉陽。”
她啞聲開口。
他抱緊她：“我在。”
“謝謝你替我做了一件我有想過，但是沒有勇氣付諸行動的事情。”她輕輕擦去淚痕，笑著看向他，“無論今的結果是什麼樣——此刻的我，都不會感到遺憾。”
女人淚眼婆娑。
看過來的那刻，眼裏的淚花像是夜幕上的星。
她本就閃爍，有著自己的光芒。
唐嘉陽搖頭，否認了她話裏的一部分。
“相信你自己的努力。哪怕沒有這件事，今的結果，也絕對不會有遺憾。”
時間到達六點五十五分。
所有工作人員在自己的位置上準備就緒，唐嘉陽手握主持台本，掃過上麵的句子，沉著而冷靜的站在整個舞台的中央。
台下的觀眾也全部進場，手中握著彩色的、印有《女王宣言》節目lg的應援燈。
“進廣告了！——”
“所有人準備，一分鍾後，直播正式開始。”
“三、二、一！”
耳返裏傳來倒計時的聲音。
唐嘉陽抬頭，手握話筒，精準無誤的尋找到對準自己的那個機位，開始播報。
“現場和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你們好。這裏是‘女王宣言’總決賽的現場。在今晚，將會有內娛全新組合女團在此誕生。”
“目前，網絡投票賽道還未曾關閉，您可以搜索女王宣言投票通道，為喜歡的選手加油助力。進入最終賽段參與成團的選手，究竟有哪些。讓我們一起，來看一段VR。”
他放下話筒，側身站回舞台旁邊。
緩慢而抒情的音樂響起。
身後的大屏幕黑底白字，跳出這麼一行——
[自我否認、公司定位、旁人眼光]
這些詞一個個的出現，又一個個的消失。
最後散落的碎片符號又拚成了一個全新的詞語。
——[勇氣]
“我們都是跳出原本舒適圈的人。”
屏幕上跳出一個姐姐的臉，她看著屏幕，聳了聳肩，了句：“我覺得能來到這裏，本身就是一份勇氣。”
屏幕再次暗下去。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著後麵的內容。
而下一個畫麵，出現了薑苒的臉。
她坐在休息間的椅子上，手裏握著歌詞頁，聲的反複練習著。
看到有鏡頭過來。
薑苒抬頭，對著鏡頭揮了揮手。
工作人員同樣問了她一句話：“你覺得你來到這裏，最大的改變是什麼？”
“最大的改變。”
她重複了下這五個字，身體往後仰了仰，“這個節目真的讓我改變了很多，如果非要最大的……應該是願意邁出那一步為自己爭取的勇氣吧。”
時間線開始倒退。
所有一切回到最初見麵的出場方式。
十五個人都重新換上了第一次錄製時的衣服與造型，並排站在一起，笑著朝鏡頭揮手。
“我是想要挑戰自我，目前好像已經達成目標的薑苒。”
再一次出初見麵時寫下的宣言。
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一切卻都有所改變一樣。
緊接著，屏幕暗下來。
十五個人走上台，穿著同樣的衣服，一起表演了主題曲，《張揚》。
“你不該被束縛/沒有人能決定你的去向/你生來張揚/就該盡情綻放……”
薑苒抬手，幹淨利落地做出舞蹈動作。
在轉身時，她的視線落在台下。
台下第二排的位置，女人的臉龐與她記憶中的模樣對應上——對方似乎老了些，頭發少了點，眼角能看見皺紋，明明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場合，卻仍是笨拙的跟著旁邊粉絲的動作，一起揮動的手裏的應援燈。
薑苒當下眼前就霧了一片。
她抿了下唇，嘴角努力掛上笑容，維持著不被人發現端倪的模樣，卻依舊沒法好好控製住自己。
這首歌最後一段是十五人一起的大合唱。
薑苒唱歌的聲音已經帶上顫音，她眼睛整個都紅紅的，鼻子前端也染上緋色。
轉過身的那一刻，連肩膀都在輕顫。
她想過無數次再見到媽媽的場景，在後台時，她也做好了準備。但當她並非隔著鏡頭，而是麵對麵與母親相視之時，酸澀的眼睛還是出賣了一切。
一曲結束。
她低頭鞠躬的時候，飛快擦掉了眼角的淚。
再抬頭看向那個方向時，薑苒的唇角已經重新掛上笑容。
她朝著那個方向揮了揮手，然後跟著所有成員，一起下場，離開舞台。
下一個環節是未出道組的所有二十位姐姐的表演舞台。
她們利用之前比賽表演過的歌曲，將它們全部組合在一起，做了一個歌曲大串燒。
薑苒去換了衣服，也趁著這個時間，平複了自己的情緒。
唐嘉陽似乎也對她不太放心。
下一個環節還需要他來主持把控，距離開始還剩五分鍾，他匆匆趕來，率先找到了她。
他俯身，低頭與她對視。
在看到她還泛紅的眼眶後，少年低低歎了口氣，將人擁入懷裏，輕輕拍拍她的後背，“別哭。”
“姐姐這樣，我就要後悔這麼做了。”
“那不行。”
薑苒嘟囔著抬起頭，臉上難得一見的流露出些許脆弱，她捏著麵紙，眼睛濕漉漉的，認真告訴他，“我還是很開心能見到她的。即使就像現在這樣，什麼也不做，單純看她一眼——也很開心了。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喜極而泣？我現在就是這樣兒的。”
“好。”他應聲哄道，“現在知道了。”
上場表演的第一組，是《ALLIN》。
也正是儲子欣所在的隊伍。
屏幕上播放著提前剪輯好的練習室訓練片段。而台前，道具組的各位老師正在緊張而迅速的做著布置舞台的工作。
臨近上場前，薑苒和儲子欣擁抱了下。
她真摯祝福道：“加油。”
儲子欣拍了拍她肩膀，“你也是。”
對方往前走了兩步，又重新退回來，看向薑苒，顯然還有話要的模樣。
“薑苒。”
“嗯？”
“我想。”儲子欣深呼一口氣，“無論今晚我們誰是第一，都改變不了我們是朋友的事情，對嗎？”
薑苒點頭：“那當然。”
“那就祝福我們，今晚會呈現一個比之前好十倍、百倍的舞台。”
儲子欣抬手調整好耳麥位置，笑道，“等成團以後，我們再一起跳舞——那時候就再也不會被安排成為對手了，是永遠一直的隊友。”
薑苒與她拉鉤：“一言為定。”
音樂聲響起。
薑苒站在舞台側邊，看著《ALLIN》組的八個人站在舞台上。
不少人或多或少都合作過一次，長達三個多月的時間早已將她們磨煉出默契，動作整齊，配上節奏強烈的歌曲，一下子將人代入進這個火熱的氛圍。
而歌曲的中心，最想表達的一句話是——
“別問我選擇什麼，ALLIN就是現在。”
唐嘉陽從台階走下來。
原先隻是兩人並排而戰，默契地看向同一方向，而後不知怎麼的，薑苒就看見身旁的六名隊員都往旁邊退去。
鍾離明顯逗她：“哎呀，走吧走吧。我們可別做電燈泡。”
旁邊幾人附和道：“就是。”
“離姐——”
看著她和唐嘉陽身邊自動空出個大圈，薑苒哭笑不得。
《ALLIN》組的表演逐漸進行到尾聲。
化妝師姐姐過來給她們補妝。
薑苒閉起眼睛，任由對方拿把刷子在她眼皮上掃過，每隔幾秒，聽見唐嘉陽上台報幕的聲音。
“第一組的表演結束，‘ALLIN’組的成員先下去休息。女王宣言網絡投票通道還有十五分鍾即將關閉，如果有喜歡的選手，請支持她們，為她們投票。
“接下來的第二組，是我個人很期待的演出。先來看下‘今年冬日’組的短片。”
身後的大屏幕再次亮起。
第一個鏡頭就是薑苒站在練習室裏，對著鏡子唱歌。
到底，《今年冬日》還是她對自己的一個突破。
這是一首難度很高的歌，全程需要真假音轉換，加上跳舞動作，經常容易唱到關鍵時刻氣息不夠。
組裏有幾個經驗比較足，開過演唱會的歌手也直呼難唱。
更別像薑苒這樣沒有係統學過演唱的人了。
舞蹈部分，她隻用了四個時便完整學下來了。可歌曲部分的難關，實在不那麼容易過。
怕唱得太難聽打擾到別人，薑苒一直貓在練習室角落裏，偷摸兒練習。鍾離找到她的時候，她整個嗓子都啞了。
“苒苒，幫我看下這段舞蹈對不對。”
“好。我來了。”
薑苒清了清嗓子，啞著聲音答應道。
鍾離一聽就覺著不對勁：“你不會從剛才一直練唱到現在吧？”
“嗯。”
她擺了擺手，“我沒事。就是想把這首歌唱好——你要跳哪段？我來給你放歌。”
鍾離盯著她看了幾秒，最後妥協道：“行。你先看舞。”
對方跟著節奏，依照記憶做動作：“你看，我這邊走位過來的時候，總有個點的動作跟不上。”
“走位你多踩了一拍。”
薑苒給她示範了一遍，“離姐，你再這樣看看。”
依照她的，鍾離又試了兩遍。
果然是節拍沒跟對的問題。
兩人在練習室結束時，已經是淩晨一點。薑苒洗漱一番去睡了覺，第二早上七點多，又重新回到練習室，開始開嗓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