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家父女此時如鬥敗的公雞,氣勢盡失,雙雙頹然癱坐。
這下子,他們賴以生存的根基沒有了。別說是打雲裳的主意,就是那麼多的債務,要想維持這豪宅香車的光鮮生活,也夠他們喝一壺的。
千傾城雙眼垂淚,看上去跟平時的溫婉模樣完全不同。
千盛一下子變成了老態龍鍾的老頭兒模樣。
以千家這樣大的規模,他們不敢想象慕千的債務到底有多少,不確定是否還有翻身的機會。
可是他們也不甘心就這樣一敗塗地。
其實,還有一種更輕鬆的方法應對慕千的危機,那就是申請破產。而一旦申請了破產,他們的豪門生活就徹底結束了。
這也是千家父女萬萬不想的。
千盛微微仰頭,長歎一口氣,身體一下子鬆散,往後仰倒在沙發上。
千傾城見狀,立即起身衝上前去,“爸,爸,你怎麼呢?”千盛並不應他,而是一隻手死死地捂住胸口,另一隻手在衣兜裏戰戰巍巍地掏著什麼。
一隻柔軟的小手伸進了千盛的衣兜,千傾城快一步幫助他找到了急需的救命藥品——硝酸甘油。
千盛顫抖著手指對著女兒比劃了一個“四”,千傾城立即從小藥瓶裏倒出四顆小藥丸,連忙喂到父親嘴裏。
千盛的心髒不好已經很多年,身邊隨時備著的急救藥品此時算是救了他一命。
千傾城想讓用人倒一杯熱水,可是回頭一看,那些下人此刻竟然全數不見了蹤影。
所謂樹倒猢猻散,千家目前的情形真正是應了這一句古話。
而就在兩父女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登門了。
他大搖大擺地走到與千盛相對的沙發上坐下,隔著一張茶幾和地上的印花羊絨地毯,和剛剛放鬆一點的千盛四目相對。
千傾城一下子站起來,擋住了兩人對視的視線,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來人大罵:“顧淩啟,你還想怎樣!你害得我們家還不夠慘!”
顧淩啟垂眸,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同千傾城對話,此時的氣氛緊張得如被繃緊了的窗戶紙,一不小心就會被撕破。
隻見顧淩啟抬起頭來,對著千傾城緩慢一笑,那笑容裏有說不盡的諷刺:“千小姐,請注意你的措辭,今天的一切,不過是你咎由自取罷了。”
千傾城被顧淩啟這一諷刺,反而更加清醒了幾分,她抬手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淚痕,用那潔白纖長的手指,將頭發朝腦後攏了攏,才帶著冷意地開口說話。
“顧淩啟,你來做什麼?”
顧淩啟好笑地扯了扯嘴角,並不說話,直到千傾城等得按捺不住脾氣,再次催促:“顧淩啟,你賣什麼關子!”
這時候,顧淩啟才像是逗耍逗樂獵物的猛獸,眼中精光迸射,直視著千家兩父女:“是時候,算算我們的賬了。”
“我們千家可不欠你什麼!你也不想想,如果沒有千家,能有你的今天?”千傾城趕緊截住他的話。
顧淩啟明白千傾城的意思,她不想讓千盛再受到刺激。
換了別的人,顧淩啟可能會網開一麵,但是對於千家父女,他自認不是聖人,做不到這般仁慈。
他眼中充滿了譏笑,對著千傾城和千盛微微一笑,反問到:“難道,算賬還要挑日子?”
不待千傾城反應過來,他又接著說:“你們放心,我沒有痛打落水狗的習慣,今天我來找你們,是真正的算賬而已。”
“賬麵的賬!”他特意強調。
千傾城爭準備出聲,可是被千盛老態盡顯的聲音阻止了:“千兒,讓他說!”千傾城對顧淩啟是有幾分情義的,千兒在他麵前容易衝動。
可是,他千盛,自十六歲離開家鄉來到市裏經商起,在利益麵前,就幾乎沒有被情感左右過,包括......千盛暗地裏甩甩頭,不去想那件讓他終身懊悔的事。
顧淩啟看了眼千傾城,眼光一挑,輕飄飄地轉移到了千盛的身上,接著才緩緩說:“千總,對,現在還能夠稱呼你一聲千總,就是不知道今天過後......嗬嗬。”
顧淩啟故意留了半截話沒有說清楚,叫千盛好生難得琢磨他的意圖。
千盛經過了今天的巨大變故,此時也不想和顧淩啟兜圈子:“你有話直說!不必繞圈子。”
“爽快!”顧淩啟雙手擊掌,大聲稱讚。隻是,這稱讚,並不會有人叫好!
顧淩啟沉吟了一會兒,像是吊足了千家父女的胃口般,才再次發出聲音:“相信千總已經知道慕千的財務狀況了。你們有何打算?”
他決定將問題拋給這對狼狽為奸的父女,看他們還能鬧出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