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欠縮在顛簸的馬車中,耳邊是車軲轆迅速又接連不斷地碾壓積雪的聲音。她衣著單薄,不知何去何從,此時正在馬車的角落中冷得瑟瑟發抖。心想遇事見招拆招便是,再說就這副柔弱的身子骨也做不了什麼,且看這一藍一白想將自己帶去哪裏罷。
馬車行在絕壁上,窗外便是深淵般的萬丈懸崖。冷風呼嘯而來,蘇欠抖得更厲害了。
她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是不久前那個血肉橫飛的戰場,以及慘死的同伴。
一頭火紅長發的奈奈加,總是喜歡帶著紳士帽的ace,奔赴戰場也非要帶著手機不可的網蟲伯格,還有他們隊中無糖不歡的王牌機械師西爾西斯
她甚至都不敢回憶那些細節,每每提及心裏便是一陣不可抑製的疼痛。
蘇欠陷入那痛苦的回憶中,逐漸哭了起來,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秦翎還以為她在害怕,心裏因為剛才那個帶著沉重死氣的漆黑眼神而產生的惴惴不安才逐漸消除。哭吧,這才是他印象裏那個軟弱無能的洛家大小姐洛羽瑩!
不消片刻馬車在萬丈懸崖的山道上停穩,蘇欠被秦翎粗暴地拖下車。
夜間月華三千,隻瞧見一抹孤傲的身影立在絕壁上,那是個何等俊美的男子,身姿翩翩,宛若謫仙下凡。
“可是連城少爺?”秦翎站在峭壁上,抱拳一呼。
男子折扇一展,端的是風華絕代,“在下嶽連城,秦少俠可有將我要的人帶來?”
蘇欠正冷眼瞧著目前的局勢,誰料秦翎忽然一手扯住自己的後領將她拎到了懸崖上,腳下懸空,跌下去定然粉身碎骨。蘇欠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衣裳的料子怎麼樣,不敢輕舉妄動,隻聽見自己的心髒砰砰跳得厲害。
“秦少俠這是何意?”嶽連城折扇半遮玉顏,聲音不悅地冷下來。
“連城少爺,雖說先前我們已經講明你給我萬貫家財,我將洛羽瑩捉來給你,但我為了捉這小丫頭曆盡千辛萬苦,還讓焦煙給灼了嗓子,”秦翎囂張一笑:“聽聞少爺府上有一塊絕世潤玉,可侵淨天下奇毒。如今我也將洛羽瑩帶來了,她這一身太陰血不知可與少爺換得潤玉?”
那潤玉對嶽連城來說顯然略有分量,一時間嶽連城不舍割愛,沉默了下來。
秦翎誌在必得,也懶得等了,口氣遺憾道:“既然連城少爺舍不得,那我隻好把我心愛的未婚妻扔下去了。”
說著就要鬆手,蘇欠心中一陣緊張。
好在嶽連城及時鬆口,應了他的要求,秦翎這才把蘇欠扔回地上,抽刀將蘇欠擊昏。
秦翎又道:“連城少爺,有句話我不得不說。這洛羽瑩的是洛明的愛女,眼下誰也不知道她讓我擄了來,為了你我的身家性命,望尊夫人一旦病愈便即刻將洛羽瑩斬殺,否則若是走漏了消息,莫說你是禦史的公子,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難逃一死。”
意識不受控製的時候蘇欠做了個很悠長的夢,夢境很甜,她夢到數月前在哥倫比亞大家夥聚在一個小酒館裏大聲談笑,狂妄放肆,引來一群當地小混混前來找碴,結果讓喝醉酒的奈奈加一掏槍就給嚇跑了。當時大家多快樂啊,誰能料到滅頂之災已經悄悄籠罩在了他們這群亡命之徒的頭上。
“大少爺,此女子身體尤為虛弱,若強行取血隻怕有性命之憂,大少爺三思。”一個蒼老的聲音將蘇欠從夢中拽回現實,她扭過頭,看到紗帳外兩個正在交談的身影。
她聽見嶽連城毫不留情的給她判了死刑,“不用顧及她的死活,我花那麼大的代價才將她尋來,不過是為了她身上的太陰血,有多少放多少!”
好一個狠辣無情的男人,蘇欠眼中冷光畢現,慢慢勾起了唇角。
老者聽命於嶽連城,將紗帳掀開正欲取血,忽然發現蘇欠已經醒了,清澈無辜的眼睛正看著他。畢竟醫者父母心,要這麼個年輕的姑娘流血致死,老者實在是於心不忍。
嶽連城看到蘇欠唇角詭異的笑容,精神像是受到一股暗潮侵蝕般不適起來,他蹙眉問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異常有力的兩指在蘇欠頸側點了兩下,她頓時覺得喉中暢快不少,原來原主不是啞巴,隻是被點了啞穴。
此時被嶽連城禁錮一解,蘇欠先是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然後一把子清淩淩的聲音從唇邊溢出,“待我得勢,定將你千刀萬剮。”
聲色柔美甜潤,卻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