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著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的男人前胸後背上的傷疤的時候,我呆住了,難道真的是他……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不信!
“花妮!花妮!脫衣服,睡覺覺!”眼前的瘋子坐在了地上,嬉皮笑臉地拉著我的手大聲說道。
“姑娘,你幹嘛搭理這個瘋子啊?他一天到晚在街上流浪,討飯吃,碰到年輕姑娘就拉著手喊老婆……”圍觀的人當中,有一個大嬸對我說道。
“你們知道,他是從哪兒來的嗎?”我忍著眼淚,看著圍觀的人問道。
“來這裏好幾年啦!好像是別的地方逃荒到這裏的,一直都是瘋瘋癲癲的,好像至少來這兒四五年了!”一位老大娘答道。
聽著圍觀的議論,他出現的時間和薛世人消失的時間大致是吻合的,雖然我不想麵對這個現實,但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從頭到腳沒有哪一處痕跡不像是薛世人。
我心痛地重新給他穿起了他那些破爛不堪的上衣,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對他說道:“走,我帶你回家。”
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拉著瘋癲了的薛世人,走在回裁縫鋪的路上,經過一家理發店的時候,我拉著他進去,讓剃頭發的師傅給他剪了一個短發,我特意要求理發的師傅剪出了以前薛世人常留的那種短發。
理完頭發後,我給他買了兩個燒餅,他竟一口氣全吃完了,帶著他回到裁縫鋪後,我燒了一大桶的熱水,本來想幫他洗澡,可是不知為什麼,當我準備幫他脫掉褲子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很難為情……
可是看著他身上的傷疤和他的臉,我還是偏過臉,幫他把褲子脫掉了,給了洗完了澡,幫他換了身幹淨整潔的衣服,而他,就像五六歲的孩子一樣,連穿衣服都要人幫忙,也不知道害臊。
我叫他薛世人,他不搭理我,我叫他傻子,他倒是高興地點頭答應我了,看著他那副傻模樣,我絕望地大哭了起來,他一邊給我擦眼淚一邊喊著我花妮,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這個叫花妮的女人到底是誰。
下午我在裁縫鋪裏麵收拾貨架,他就坐在大門口自己跟自己說話,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什麼麥子熟了要收麥子了,還有什麼牛欄裏的牛要生崽子了,我聽了隻覺得莫名其妙。
晚飯後,夜裏,我把他帶進了一樓的房間,讓他自己睡覺,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讓我不要走,一直把我喚作花妮,讓我陪他睡覺,我看著他傻乎乎的眼神,聽著他的口音,越來越感覺他不像薛世人,可是看著他的臉,我就情不自禁地心疼和難過。
我坐在他床邊,哄著他趕快睡覺,他就是不肯睡覺,一把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說道:“花妮,花妮抱我睡。”
隻是他抱我的時候給我的感覺,讓我很反感。薛世人每次抱我都很用力,好像想要將我抱進他的身體裏一樣,就像孟君朗每次抱我給我的感覺。
我推開了這個傻子,跑出了房間,站在房門外,聽見他在床上大哭大鬧,說花妮不要他了,花妮跟人跑了。
來到樓上自己的房間裏,我栓上了房門,怕樓下那個瘋子半夜跑進我的房間來。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會如此抵觸他,就像抵觸一個陌生的男子。我甚至想趕他走,但是一想到他的臉還有他身上和薛世人一樣的傷疤,我就心軟了。
夜裏開著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無眠,明明孟君朗給我所有的感覺都是在告訴我,他是薛世人。可是現在出現的這個傻子,竟然和薛世人長得一模一樣,除了消瘦了點,其他任何地方都像極了薛世人。
我茫然了,不知道是該認孟君朗為我的薛世人,還是該把這個傻子當成薛世人,可是我內心深處是排斥他的,感覺他不是……
“嘀嘀嘀!”突然,樓下傳來車子的喇叭聲,我走到窗戶前打開窗戶,看見了如緒的車停在了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