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佑寧還是不說話,唯有不斷滴在宮謀手背上的眼淚在證明她還活著。
宮謀隻覺得每一顆眼淚都有千斤那麼重,顆顆都砸在他的心上,幾乎將他的心給砸出窟窿來。
他想抬手去拭紫佑寧的眼淚,卻抬不起手來。
良久之後他才低聲道:“寧寧,說些什麼吧,隨便說什麼都好,罵我恨我詛咒我都行,就是不要什麼都不說。”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終於,紫佑寧哽咽著開口了,“明明、明明我們可以過得好好的,我、我也記不得這些,不用知道這些也……無所謂……”
宮謀沉默了一會兒以後,拿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我這裏不允許我不說。”
“可是……”紫佑寧哭得厲害,卻在全力隱忍,感覺隨時都會斷氣似的,“我要怎麼辦才好?宮謀,你告訴我,我要怎麼辦才好……”
宮謀低聲道:“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有任何顧慮,如果你不能原諒我或者無法接受我,我會去自首,也會發布公告,說我對你做了無法原諒的事情,你主動選擇了取消訂婚,我苦求無效……”
他的口袋裏放有心髒病救急藥,他也知道心髒病突發的救急辦法,酒店全天設有坐班醫師,如果紫佑寧因為他的坦白而發病,他不會讓她有事的。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會那麼做的……”
“那就打我吧,我這裏有鞭子,你不需要很用力就能打痛我……”
說著,宮謀真的拿出一隻鞭子,將手柄放進紫佑寧的手裏,而手退開幾步,背對著她,平靜的道:“打吧,我希望你打我,用力的打,這樣我會好受些。”
紫佑寧拿著鞭子,怔怔的看著幽暗中若隱若現的宮謀的背部,心痛得厲害。
她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裏聽宮謀懺悔?
她有什麼資格去怨去恨去抽打宮謀?
她會痛哭,會心痛如絞,僅僅是宮謀讓她確定了她不是他要的女人,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他認錯了她,或者說,是她刻意讓他認錯了。
宮謀並不催她,隻是靜靜的單膝跪在那裏,動都不動,在等待著她的審判。
終於,紫佑寧放下鞭子,站起來,低低的道:“宮謀,讓我想想好嗎,我想……先回去……”
幽暗中宮謀微微動了一動:“我送你回去……”
“不,不要。”紫佑寧雙手掩麵,快步往門口走去,“我自己回去,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心虛的樣子。
動搖的樣子。
虛偽的樣子。
醜陋的樣子。
宮謀是怎麼反應,紫佑寧是不知道了,她隻知道自己痛苦和糾結到快要窒息了。
坐在回去的車上,她緊緊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不斷在心裏想著: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坐在她前麵的鬼手一邊開車一邊觀察她的狀態,他已經從BOSS那裏得知她有輕微的先天性心髒病,BOSS要求他和紫佑寧在一起時要注意她的狀態,如果發現不對勁一定要及時給她服藥或采取急救措施。
所以,車裏也備有心髒病救急藥。
BOSS對她,絕對是非常上心了。
紫家別墅燈火通明,大門洞開,全家包括傭人都守在門口,等著紫佑寧回家。
對於這個家來說,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紫佑寧談戀愛是大事,訂婚是大事,跟尚都首席單身漢宮謀談戀愛和訂婚更是大事中的大事,所有人都很興奮,都迫不及待的要向紫佑寧道喜和追問詳情。
這樣的陣勢令紫佑寧感到更為心虛、緊張、不安。
當車子停下,她擦幹眼淚,逼自己露出笑容,神態自若的下車。
“寧寧你回來了,快讓爸爸媽媽看看,爸爸媽媽好久沒親眼看到你了……“
“小姐你終於回來啦!你餓了吧?我們給您準備了您最喜歡吃的宵夜……“
“姐,宮謀呢?他沒有送你回來?啊,他也太不像樣了……”
紫佑寧將帽子往下壓了壓,對眾人微笑,聲音略帶沙啞的道:“宮謀要連夜檢查訂婚現場,我不讓他送我過來,還有,爸爸媽媽,我好累啊,我現在就想趕緊洗澡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好不好?”
她看起來確實很疲憊,紫輝煌想到很少出遠門的女兒坐了一天的飛機和車,心疼不已,趕緊擁著女兒往屋裏走:“好好好,那你趕緊休息,有哪裏不舒適的或者餓了的就叫人,別累壞了啊……”
“嗯,爸,媽,後天就是訂婚儀式了,你們也去休息吧,我讓小男陪我就好。”
紫佑寧說著抓住弟弟的手,撒嬌:“小男,我好累,走不動了,你背我嘛。”
紫佑男一臉黑線:“……”
半晌後他才扭扭捏捏的在她麵前蹲下,嘮叨:“最後一次啊,看在你準備嫁人的份上,我最後一次背你啊……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