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餘培亨的外孫,我要出國了。”
施念慈震驚地望著自己的親生兒子。
這個孩子明明知道我是她的母親,明明知道我會為了他不顧一切,卻還是選擇做餘培亨的外孫?
其實這也不奇怪,他的親生父親——那個胖子老板,就是個唯利是圖的人。
而她施念慈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她並不喜歡這個胖子,隻不過是為了錢,寧願那二百多斤的肥肉夜夜壓在身上。
可是,餘天驕畢竟是她的孩子,她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孩子!
“你乖,你跟媽媽回家,媽媽會對你很好的!”她哄著。
餘天驕冷冷地看著她:“外公也對我很好,而且以他的條件,能給我最好的。”
施念慈渾身一震,她麵對的似乎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殘忍的大人。
她不由自主地用和大人談判的語氣說:“可是,餘雯對你並不好,她隻是利用你,你以後也當不成少爺的。”
餘天驕直視著她:“可外公對我好。以後是以後的事情,我隻知道,我現在就是少爺。還有,那是我的媽媽,你不要在我的麵前,直呼我媽媽的名字。”
他的語氣那麼堅定,老鼠趴在垃圾堆裏那種堅定。
他的眸子那麼黑,黑的沒有光澤,黑的像一切汙水的總和。
他說著說著,眼眶也紅了。
下一刻,餘天驕走到施念慈的身邊,把頭埋到她的懷裏,低聲說:“抱抱我。”他的聲音帶著哽咽。
施念慈牢牢抱住了他。
餘天驕繼續:“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兒子,我建議你現在就可以放棄了。你就當他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施念慈感覺到手臂有些濕熱,原來是餘天驕灼燙的淚水。
她的心卻涼了。
這個孩子,他原來也會傷心。
可是,就是這份傷心,才讓他心涼。
因為在他本該幼小純真的心裏,母子的別離之痛,居然抵不過富貴之惑。
他還這麼小,就這樣懂得“有奶就是娘”“趨利避害”的道理?
施念慈疑惑著,餘天驕親眼目睹,自己是怎麼為他奮不顧身,可還是選擇了虐待他的養母,因為,養母有錢。
餘天驕伸出手,抱了抱她,手臂沾到她的身體就立刻放開。
接著,轉身就走,一步也不停留。
施念慈嘴唇顫抖著,伸出手,又緩緩地放下。
夜,餘天驕的夢中。
一名錦衣玉帶的男子,正在大殿上喝酒奏樂。
他的神態如此睥睨,如此放縱。
高居山頂,俯瞰天下。
天下萬民,處於油煎火烤。
天上仙帝,依舊紙醉金迷。
萬民的斥責喝罵,對他來說,也抵不過口中醇厚的一杯酒。
他凝望著仙帝,仿佛徹底與他融入在了一起。
“漠,”餘天驕問出了聲,“是選擇親情,還是選擇前途?”
漠帝哈哈一笑,酒灑到了胸膛之上:“親情能給你帶來前途嗎?”
餘天驕不置可否,隻是說:“孤獨、無情、冷酷、忍受,你教會了我這麼多東西,可我卻覺得,你一點都不快樂。”
“快樂?什麼是快樂?當我還是個窮小子的時候,吃半塊烤紅薯就已經很快樂,可是下一刻,我看到有人用一筐的烤紅薯喂豬!不站在世界的頂端,你的快樂,很快就會被抹殺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