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雎剛一離開,侯嬴就從裏間衝出來,興奮地說道:“真是天助公子!侯嬴事先恭賀公子,公子離大位隻有一步之遙了。”
信陵君不解地問道:“先生這是何意啊?”
正在這時,在門外守候的張耳也帶著手下進了房間。信陵君示意其他人退回屋外,將房門緊閉,隻留下侯嬴和張耳,商議明日與定陶侯會麵的安排。
侯嬴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大笑著說:“當年吳王在花園中看見園中的樹上有一隻蟬,一麵鳴叫一麵吸飲露水,渾然不曉一隻螳螂正悄悄地爬到它的後麵。正當那隻螳螂伸出爪子捕蟬時,天空中來飛來一隻黃雀將螳螂捉走。現在的情形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定陶侯覬覦王位,請公子赴宴必是要加害公子,以便控製住公子的門客,再率兵攻打王宮。可不成想,上天安排唐雎以助公子。有唐雎作內應,公子入侯府後,可先將定陶侯拿下。然後命侯府的兵丁按原先計劃攻打王宮,此時公子率門客平叛。侯嬴有辦法讓公子不費一兵一卒就直入後宮,那時大王迫於形勢,隻能讓位於公子,大事成矣!”
聽了侯嬴的計劃,信陵君心中大驚,他沒想到侯嬴平時不好結交權貴,甘心作一個默默無聞的守門小吏,然而在此非常時刻卻展露出如此大的野心。
信陵君注視著侯嬴,禁不住一時心潮澎湃,應該說侯嬴的計劃的確很有誘惑。這時信陵君眼前浮現出如姬夫人嬌美的麵容,讓他的心緒更加迷亂。
信陵君長籲一口氣,讓起伏不定的心情平靜下來,轉頭詢問張耳以為如何。
張耳躬身回道:“侯先生的謀劃非常周密,張耳願為公子效命奪得大位。”
侯嬴對張耳的回答非常滿意,他接著說道:“目前隻有一點,我還沒有十足的把握。那就是唐雎是否可靠,他此時前來投奔公子會不會有詐?”
正在說話間,忽然聽到外麵響起“咚咚”的腳步聲,有人疾步上了樓梯來到二樓。緊接著門前一陣騷亂,三人大驚,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張耳迅速拔出佩劍,準備應戰。
隻聽“咣當”一聲,房門被重重地撞開。大家定睛望去,闖入之人正是唐雎。唐雎手中拿著一個木匣,兩眼通紅、神情激動地直奔信陵君而來。張耳正要揮劍劈去,被信陵君舉手擋住。
唐雎衝到信陵君麵前,噗通跪倒,以頭叩地,說:“公子的再造之恩,唐雎此生不忘。唐雎願效犬馬之力以報公子。”
唐雎離開天香樓後,經不住心中的好奇,於是就在路上將信陵君贈予的木匣打開,看見裏麵放的正是當年酒宴之上,自己被贏姬夫人在黑暗中奪去的那條腰帶。
唐雎立刻明白,原來信陵君早已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對贏姬夫人有輕薄之舉的狂徒。隻是為了保全自己,這幾年一直堅守這個秘密。信陵君今日將腰帶還給自己,就是在向自己表明,他會永遠保守這個秘密。頓時感激和羞愧湧滿唐雎心頭,他不顧一切地跑回天香樓……
信陵君見唐雎匍匐在地,手中還緊握著那個木匣,明白唐雎已看到裏麵的東西,於是鄭重地對唐雎說道:“此事你我二人永不再提。請唐生速速返回侯府,以免走漏消息。”
唐雎再次叩謝,然後起身離去。張耳還是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他不解地望著信陵君,將手中的佩劍插回劍鞘。侯嬴卻已亢奮地手舞足蹈起來,說:“這是上天要將大魏的社稷交付給公子。現在萬事俱備,隻等公子一聲令下。”
侯嬴滿懷期待地注視著信陵君,眼前這位雄姿英發、風流倜儻的年輕公子離王位如此之近。多年來侯嬴一直胸懷輔佐明主成就霸業的大誌,但直到花甲之年還是一個位卑權輕的小吏。表麵上侯嬴泰然處之,但內心深處卻有著種種不甘。如今成功在望,讓侯嬴一時激動不已,一反往常的老成持重。
信陵君眉頭緊鎖,思索長久,說道:“無忌冒險入侯府隻為平叛,而不是為了謀取大位。聖人說:君為臣綱,父為子綱。當年父王沒有廢黜王兄儲君之位,也是為了恪守傳位嫡長子的禮製。而今無忌若趁亂臣謀反之機,逼大王讓位,豈不是無君、無父、大逆不道,必讓天下人所唾棄。”
剛才還是滿臉亢奮的侯嬴一下子僵住了,他不知所措地支吾著說:“公子冒如此大的風險,應邀與定陶侯會麵,難道不是為了王位?有唐雎的告發,治定陶侯一個謀反之罪足矣。公子隻需向大王請旨領兵剿滅賊首以及侯府中的從黨即可。何必親赴險境,那豈不是畫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