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向後退去,磕磕絆絆便跌坐到地上。
這回不得了,她玩起撒潑打滾那一套,大聲哭嚎著:“翟逢山你快出來看看啊,你親外甥要殺我了,我辛辛苦苦為你們翟家一輩子,最後誰都不念好,還要殺我!”
馳見覺得可笑,從前隻聽鄰居們講過,這次見識到,真是大開眼界。
舅媽:“翟逢山!你死啦!你給我出來,快瞧瞧你親外甥在幹什麼?”
沒多會兒,一個矮個中年男人跑出來:“怎麼了這是?”
“他要殺我。”她指著馳見。
翟逢山看向他手裏的木棍,少年氣盛,做出點衝動事兒也有可能,他一時不敢上前,隻道:“小見,你把棍子放下,這麼對你舅媽要遭報應的。”
木棍一變方向,對準翟逢山:“有你在前麵擋著,我怕什麼。”
“你、你……”他往後退兩步,說不出話來。
“我的小見啊,你這是幹什麼!”陳英菊聽見動靜,扶著牆壁從屋中出來,被這陣勢嚇壞了:“快把棍子放下,可千萬別傷著人啊。”
馳見回頭,語氣不輕:“外婆您進去。”
陳英菊哪兒聽他的,上前緊緊抱住她的手臂,硬是把那木棍奪下來。馳見從不知道外婆有這麼大的力氣。
“小見你別做傻事,傷人犯法的。那也是你舅,你不能動手……”老人抹把眼睛,哽咽起來。
馳見趕緊摟住外婆,輕聲勸道:“您可別哭,我不來真的,就嚇唬嚇唬他們。”
這時候地上的女人也站起來,拍拍身上灰塵:“別在這唱戲了,禍不都是你惹出來的。”
翟逢山也道:“是啊媽,您說您在小泉待得好好的,小見現在條件比我們好,您在那兒我們也放心……您一回來,家就不消停。”
陳英菊抹掉眼淚,連連點頭:“是,是……”她看向對麵的兒子兒媳:“明天我們就走。”
***
第二天清早,久路睜開眼就給馳見發信息,問那邊的事情解決沒有。
馳見告訴她,他和外婆正坐在去平衍的長途客車上,大概下午就能到小泉。
久路這才稍稍安心。
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久路放下手機,從床上坐起。
她的床鋪挨著窗戶,隻要稍稍抬手,就能把窗簾拉開。
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太陽升到老高,光線充足,企圖要把潮濕的世界快速曬幹。
對麵床大菲抱著被子滾兩圈兒:“路姐啊,這才幾點,快把窗簾遮上,怕光怕光。”
久路這會兒心情似乎不錯:“別睡了,我們去食堂吃早飯吧。”
“不去不去,要睡覺。”
羅芬揉揉眼,趴在床上抬頭看她。隻見一束陽光照射進來,剛好籠罩著床上坐的少女,不,說少女不確切,她目光中透出屬於女人的嫵媚。長發蓬鬆,穿著細肩帶的綢子睡裙,露出筆直秀氣的鎖骨和一點點胸前溝壑,笑容卻幹淨、靜美,好像天使與惡魔的結合,外麵陽光也失去了色彩。
羅芬說夢話:“路姐你好美!”
久路笑笑,又看向窗外,今天的藍天和白雲也很美,但願一切都會慢慢變好吧。
她給江曼撥了通電話,那邊照舊沒接。
李久路在床上呆坐片刻,告訴自己別多想,下床洗漱。
馳見來看她的時候已經是六月中旬,對北方人來說,是一年中氣候比較舒服的季節。
兩人去了海洋館,聽說館內新運來幾隻鯨寶寶。
幸好不是周末,海底隧道的人特別少。
馳見帶著她走下水平扶梯,站在玻璃罩子前,看魚群遊過。
“沒看見鯨魚啊?”
“這隧道這麼長,哪兒那麼容易就碰見。”馳見拉住她往前走:“去前麵看看。”
結果鯨魚沒找到,先看見一隻“美人魚”。她的魚尾是紅色,上麵鑲嵌著閃亮銀片,長發海藻一樣飄舞,魚群全部圍繞著她。
馳見忍不住駐足欣賞,好一會兒沒挪開眼。
久路掐他,“那是鯨魚?”
他將她往身前一帶,環抱在懷裏:“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她輕輕一努嘴:“長得漂亮,身材好。”
“我有那麼膚淺?”馳見輕哼一聲,手指撥了撥她耳垂兒:“我在想啊,要是裏麵的‘美人魚’換成我媳婦,準比她遊得好看。”
久路側頭:“為什麼?”
“你腰多細啊。”
“還說不膚淺。”
他一笑,在她耳邊說了句葷話。
久路臉熱,用手去推他。
裏麵的“美人魚”注意到他們,雙手比劃幾下,隨後手指擺出愛心的形狀。
她本來看不出是何意思,馳見卻指指自己,又指向懷中的李久路。
“美人魚”點頭。
馳見捏起久路的下巴,在她嘴唇上輕輕啄了下。
“美人魚”朝他們豎起兩個大拇指,然後帶著魚群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