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袋懸空, 用打火機點燃香煙, 撐著身體看她:“所以,我想讓外婆搬出來跟我住。”
聽他說完這話, 久路心中一涼,掙紮著就要坐起來。
奈何兩人身體相連,也不知道怎麼扭的, 她下麵腿的膝蓋蜷縮到胸口, 小腿從他腰下穿過去,壓在最下麵。馳見躺得反倒比較穩,夾著她另一條腿, 重量都跨在她身上。
見她不安分的動起來,馳見連忙將煙含在唇間,按住她肩膀:“路路先別動!”
他手探下去,扶住身下套著的小雨衣, 慢慢往外撤。
這動作免不了又是一番刺激,馳見煙蒂都咬歪了,忍不住歎息:“哎, 可憐我的億萬子孫,就這麼沒了。”
久路顧不上接茬, 隻問:“你說要外婆去外麵住?”
他又重新靠回去,煙拿下來吸了口:“洪喻離開就騰出一間房, 再讓外婆住在老人院沒道理。”
久路別開視線,一時忘記自己是什麼形象坐在他麵前。
馳見後腦抵著牆壁,欣賞了會兒, 用指尖撥了撥她胸脯:“想什麼呢?”
久路這才掀開被子遮住自己,思考幾秒,決定開誠布公地和他談一談。
“是因為我媽,你才做了這個決定的?”
馳見沒答,將最後一口煙吸完,撐起身體坐正。
久路沉默片刻:“其實這是兩碼事兒,我媽雖然強勢不講道理,但她在對待院裏老人的態度上,從來都是和顏悅色,不會厚此薄彼的。”
“這我知道。”馳見想了想措辭:“你以前也勸過我讓外婆跟我住,對不對?”
那還是很久以前,剛認識那會兒久路提過。
她點頭。
馳見拉起她的手,送到嘴邊輕啄了下:“所以你別想太多,不是因為江主任,院裏再好,但不是家,你說呢?”
這點久路認同。
“可是,你自己能照顧好外婆嗎?萬一她又犯糊塗怎麼辦?”
馳見說:“看條件吧,實在不行就臨時請個阿姨。”
久路沉默。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她找不到反對的理由,不可否認,這樣的安排對誰都好,要是任何一個人願意把老人接回家,她都會為此感到高興,哪怕是幾年前剛認識那會兒,他要帶外婆離開,她都不會有想法。但處在這樣一個緊張的時期,久路心裏總揣著不安,害怕外婆走了,兩人之間的某種聯係就淡了。
久路恨這樣的自己,自私、慌亂、彷徨,從前的灑脫不見了,一遇到馳見就改變了原來的樣子。
可她剖析自己,卻忘了揣測對麵這個人,她顯然低估了馳見對她的忠誠和執念。
馳見刮一下她鼻頭:“想什麼呢?”
“你要照顧好外婆。”
“那是自然。”
馳見往前湊了湊,想趁著未涼透的火氣再沉淪一次,然而唇剛貼上她脖頸——
“馳見。”
他動作中途停下。
久路稍微躲開,兩手捧起他的臉正過來,“我有話說。”
“嗯。”
“不管別人什麼態度,我都喜歡你。”
在他心裏,這是全世界最令人澎湃的表白。或者換種說法,澎湃的原因,是因為表白的人是李久路。
那天酒店的小屋變成了天堂,她那麼美好,吐出的每個字都是甜的。
這段記憶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中,他忘不了她說話時的堅定語氣和認真神態。馳見很感動,被她迷惑了心智,以至於讓他以為一切都是真的。
“我喜歡你。”
“聽見了。”他眨了幾下眼,喉結輕輕滾動。
“哦。”
“路路。”馳見聲音很輕;“你信麼,我能給你幸福。”
他給出的承諾,她從未懷疑過。
隻是,哪怕未來的路稍微平坦一些,她都能看到幸福的樣子。
年少輕狂,不曾知道這個世界有多瘋狂,他們四肢單薄,羽翼未豐,又拿什麼去跟它抗衡呢?
第二天馳見走了,久路又恢複到三點一線的生活中。
七月初,梁旭來找過她一次。
齊雲大學和齊雲師範隻隔了兩條街,所以梁旭是騎著自行車來的。他穿一身紅色球服,抱著足球等在宿舍樓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