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醒來(1 / 2)

芒種火燒天,夏至雨綿綿,六月,酷暑的烈日炙烤著大地,揮發的空氣中蒸騰著絲絲白氣。

暮日森林,即使六月酷夏,也難掩蓋這數十萬大山與森林散發出的陰冷與詭異,延綿起伏的群山上刀影交錯,筆挺削直的斷壁山峰,即使鬱鬱蔥蔥下的古木參天,遮天翳日,也讓人在這炎熱的夏季,不免感受到陣陣陰冷與蒼涼。

這裏有茂密奇異的灌叢,刀割鋒刃般的林地;在幽暗的深處,林木青翠,漫林碧透的樹海中有著一棵異類。不同於其他的樹木青翠如鬆,這是一株紅花楹,雄壯數十米的軀幹隱隱發亮,隨風而起的絲絲垂條晶瑩剔透,豔絕炸裂的火紅如同冠冕加身。讓人感覺神秘的是,眼前的巨樹如同在虛空中沉浮一般,碩大的軀幹連同枝條潛藏在虛無與真實之間,或明或暗,又像是起落在氤氳雲霧中的虛影,讓人難以名狀。

良久,曆經起浮多變巨樹又終於在陽光升起的刹那,從沐浴的神聖暉光之中走出,破除了一切虛暗,不再閃爍。徐徐間,被包裹的巨樹以肉眼般生長的速度萌發綠芽,青翠欲滴般獲得了新生…………

這株樹感覺自己睡了很久,仿佛經曆了漫長的歲月才渾渾噩噩的從那片無意識的混沌中醒來。迷糊中的它隻覺自己在無盡的虛空和混沌中漂浮多年,如同一隻漂遊的小船般在時間長河中搖曳,又似一團無形的迷霧,在隱隱約約中起伏,升降,一點一點的前行。

混混沌沌中他看到了前方兀的閃出一道光,那光似乎努力的在牽引著它,又如明亮的燈塔般,為它照亮著一條“顯現”的燈路。它努力地朝著那條燈路蹣跚而去,光亮漸大,它發現濃鬱的光亮漸漸將它籠罩,一股強烈的牽引力,滾滾的將它拉扯向遠方。

不知過了多久,光亮漸散,滿是混沌與黑暗的場景不見蹤影,它看到了一些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這是樹?還……還有人?”它發現意識裏麵猛地多了好多東西,迷迷糊糊中,它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團迷霧。

打量著光亮退去的四周,它第一次看清了眼前世界的樣子,聽見了一種名為“聲音”的東西。

“走吧……”幹枯嘶啞的聲音似乎在竭力維持著什麼。

“可是…長老!”旁邊男子的語氣中充滿著詫異,不甘地望向旁邊似乎隨時要倒下黑袍男子。

它不知道自己為何能清晰的知道,站在麵前的兩個黑袍人是兩個男子而不是兩個女人,產生思維以來,它就好奇的打量著這個世界,打量著這個腦海中似乎很清楚,但眼中卻又陌生的世界。

兩個男子走的很快,在它還在懵懂地適應周圍一切的時候,就匆忙離去。隻是臨走時嘶啞聲音男子回頭頗為複雜的眼神卻讓它無比疑惑。它其實有很多話想問,但是發現無論自己想怎樣表達,或者示意,對方都無所動容。

兩人走後日子,一切歸於平靜,它也安靜了下來,一天一天的在整理自己多出來的意識,它好奇的將這些意識所包含的內容與看到的現實進行對比,雖然他自己感覺很陌生,但在對比之中卻發現一切又如同與生俱來一般的熟悉,他能準確地叫出周遭所看到的一切事物的名字,甚至引起聯想。

它覺得很有趣,因為這種從陌生到熟悉的過程對於他來說無比新鮮與刺激。

很快,它第二次見到了人類,不過從意識中它可以清楚的判斷這是兩個“女人”,一個女子,一個女孩。

女子很美,一襲白色無痕淨衫外搭著一層淺藍薄霧的煙紗,精致的容貌似是不沾半點塵埃,渾身散發著的清冷氣質攝人心魄,高高綰起的瀑布長發因是趕路緣由顯得些許淩亂,一綹青絲緩緩滑落臉際,看起來似乎很是疲憊。而隨行的小女孩梳著高高的羊角辮,一路鈴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炯炯水靈的大眼睛不停地張望著四周,似乎對著旅途的一切都懷著極大的樂趣。

很快,它就發現小女孩的視線落在自己這邊,邁著不大靈活的步伐輕靈地朝自己跑來,一邊跑一邊喊:

“娘親,好美的大樹啊!”

“娘親……快看這裏有鳥窩……”

“娘親…雅兒下不去了……快來幫幫我!”

“娘親……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