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現在所做的事情其實是踩線的,第一,在沒有公安頒發的許可之前,他背著監護人偷偷采集了其養子的血樣,第二,他假托案件之名,向中華骨髓庫提交血樣,調用錢瓊親生子的hla配型進行比對。
這兩件事,無論哪一個被揭發出來,都有可能終止他的警察生涯。
他從中華骨髓庫得知,老板的親生子得的是心髒病,果然需要進行換心手術。
但在等待最終配型結果的同時,林森心裏也存在著疑惑——雖然國家管控很嚴,但器官交易的地下鏈條依然存在,如果說錢瓊真的發現一個乞丐和自己兒子配型成功,那麼按照常理,他隻要從集團買到了這個孩子的所有權,再帶到黑市進行移植就可以了。何必還要費盡周折,讓乞丐團夥千裏迢迢的把孩子送過來,甚至辦了正規的領養手續呢?要知道,一旦這個孩子被擺上明麵,進入了國家的管轄範圍,那他再出什麼事兒就非常可能給老板一家帶來麻煩。
林森心底升起小小的困惑,難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此時已經臨近月末,他們更要抓緊時間處理工地碎屍案,再加上要排查碩果科技交給他們的客戶名單,忙著忙著一個周末就過去了。等到周一,他們終於排查完了所有客戶名單,但其中並沒有可疑的線索,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如果對方真的在從事違法行為,那肯定還有第二本賬。
周一上午,林森拿著碩果科技交給他用來拷貝人員名單的U盤,順路來到了碩果科技,準備將這東西還給前台。
他走進經碩果科技的時候,意外發現一個前台小姑娘正準備翹班,另一個前台小姑娘抓起橡皮砸向她:“老板才走了兩天你就開始浪!給你半個小時,買完東西趕緊回來啊!”
林森把優盤交給前台,隨口問道:“你們老板去哪兒了?”
前台小姑娘回複他:“我們老板全家去旅遊了。”
林森皺起了眉頭:“去哪兒旅遊了?”
“新馬泰還是什麼……反正就是東南亞那一片兒。哦,你來公司的當天晚上他們就走了。”
林森楞了一下,接著憤恨地拍了一下桌子,嚇得前台小姑娘打了個顫:“你幹嘛呀?”
但是林森沒有功夫理他,他轉身向外跑去,拿出手機打給了中華骨髓庫的聯係人:“我是上周聯係過你們的s市的刑警林森,交給你們做配型的那個血樣結果出來了嗎?”
對方啊了一聲:“那個結果昨天就出來了,忘記通知你了,配型成功。”
林森有些迷惑了,如果塗安真的是錢瓊買來的器官供體,為什麼還要拐個彎去領養,他自言自語說:“本來直接找個醫生做手術就行了……”
可電話對麵的人沒有當成他是自言自語,甚至嘻嘻一笑,回複他說:“換心手術怎麼會容易呢?再說了,這孩子的手術類型比較特別,國內一線專家都很少有敢做這種手術的,給這個孩子動刀八成要聘請國外專家……”
出國!林森心中悸動一下,原來是這樣!
錢瓊的確是通過非法手段,從人販子處得到了這個可以給自己的親生子做配型的孩子,但換心手術難度很高,如果邀約頂級專家來國內做手術,那麼肯定通過正規醫院的渠道,而正規醫院對器官 移植管控嚴格,來源不明的器官肯定不會用。這就要求錢瓊必須給塗安排一個可以擺得上台的身份,所以人販子才千裏迢迢把孩子扔到S市福利院前,然後錢瓊自己再費盡周章的領養了他。
可是林森他們的到來引起了錢瓊的警覺。錢瓊想著塗安有了身份,出國也不成問題了,就連夜把兩個孩子都帶到了國外,那是林森的手再長也碰觸不到的地方。
林森掛斷電話,站在車旁呆了一會兒,恍惚間突然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他單手撐住車頂喘了兩口氣,重新拿出手機撥打了錢瓊的電話,然而卻打不通。
他立刻跳上車,全速開回了公安局。
林森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了刑偵支隊辦公室,推開門就叫道:“馬上查查錢瓊訂了哪裏的機票!”
正在辦公室裏吃零食的胡天不明就裏,但聽到和錢瓊有關,就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案子上的事情,於是登錄係統調出了錢瓊的購票信息:“印度。”
“印度,”林森拍著腦門兒,“能不能聯係上駐印度大使館?錢瓊手上有個孩子,他要弄死這個孩子……”
辦公桌後的邱健清聽得稀裏糊塗的,什麼老板什麼印度什麼孩子?他喊住林森仔細追問:“你鎮定一點!安康醫院的診斷證書都給你作廢了,還裝什麼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