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因此將徐州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後快,明軍在對岸集結八萬人馬,而鎮守徐州的齊軍,經過幾番抽調後,不過區區三千人。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秦建勳現在所處的武昌大營,長江西岸齊軍總兵兵力不過五千人,對麵聚集起了十萬明軍,雖然其中有相當部分是流民和土匪,不過他們氣勢如虹,也不知道是誰給左良玉的勇氣。
“催!催!催!隻知道催!武昌現在更加凶險!本官向誰催去?來人!請洪訓導官進來!”
親兵領命而去。
片刻之後,帳外傳來沙啞的幹笑聲。
“哈哈哈,秦將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第四兵團總訓導官洪佑銓,一身儒雅裝扮,扇著個大蒲扇,徑直來到秦建勳身前。
洪佑銓抬頭望見桉幾上堆積的塘報,隨手抽出一份,見封皮上寫有徐州字樣,便將塘報塞回去,又換一封拿出去,這封是從均州發來的。
“啊呀,是國舅爺發來的,老秦,你不看一看?”
“不看!”
秦建勳怒氣衝衝,將手中剩下幾封塘報重重扔在桉幾上,總訓導官使了個眼色,示意賬內幾位參謀親兵先出去。
等眾人退出大帳,秦建勳怒氣未消:“無非是問武昌碼頭情形,問那些雲貴楠木何時能運抵均州。”
洪佑銓從地上撿起金大久的塘報,小眼睛眯縫成一條線,笑吟吟道:
“老秦,莫要置氣,成國公到湖廣,本就是來督造天心城營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建勳拍桉而起,一口川音,罵罵咧咧道:“個龜兒子的朝鮮棒子,仙人板板的,格老子都快斷糧了,還急著修城,修城!修個錘子!打仗要緊還是修城要緊!”
洪訓導官連忙上前兩步,湊到秦建勳身前,示意他低聲。
“老秦啊,莫亂說話!嫌自己命長不是!打仗要緊,天心城也要緊!”
他邊說,邊伸手在秦建勳後背上拍了拍,低聲勸道:
“老秦啊,這金大久是什麼人,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他做過朝天官,往返北京漢城,是個八麵玲瓏的人,咱們私底下說一句,太上皇讓他在湖廣督造天心城,你以為隻是建城啊,”
秦建勳臉上怒氣漸漸消散,一臉疑惑望向他的搭檔,洪佑銓左右看了一眼,貼著秦建勳耳邊低聲道:
“保不齊,是上頭的意思。”
“上頭的意思?”
“對,就是來監視咱們的。”
“監視?”秦建勳神色愈發茫然,“不是有監軍和你們訓導官嗎?還有商會那些人······”
總訓導官打斷道:“太上皇,最信任的還是太後的人,什麼林宇吳霄,裴大虎之流,”
秦建勳若有所思,還是覺得遊學懵懂。
“咱第四兵團就不說了,是太上皇的嫡係,可是駐守河南的第九兵團,主將金應河,底下都是外番戰兵,你說太上皇真的放心他們?放心的話,怎麼不派往朝鮮打仗?”
第四兵團主將點了點頭,的確如此,這次增援朝鮮,十大兵團都有要求出兵,就隻有駐守河南的第九兵團,好像一支兵馬都沒派去。
“估摸著,這回太上皇從朝鮮回來,又要發動一場大清洗了,可別讓金大久抓著小辮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即便是秦建勳這樣的武夫,也能聽明白背後是什麼意思。
洪佑銓欣慰一笑,臉上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神色,趁熱打鐵道:
“不就是回國舅一封塘報嗎?別嫌麻煩,回!咱們實話實說,就說兵凶戰危,左良玉快打過長江了,第四兵團以少敵多,還在死戰,宮殿所需的雲貴木材,走到湖南湘潭就被明軍擋住了,金大久不是喜歡搞祥瑞嗎?咱也給他編個祥瑞····”
訓導官還在滔滔不絕,外麵傳來兵士們叫喊:“拿住明國奸細了!”
兩人聽了都是一驚,心道左良玉如此猖狂,竟然派人渡江來哨探,以他們對左營的作戰了解,到了這一步,對麵明軍十有八九是要全軍進攻了。
“把人帶進來!”
兩個蓬頭垢麵,滿身汙泥的“明軍細作”被拖進中軍大帳,其中一個細作頗為凶悍,兩個親兵都按他不住。
一名齊軍夜不收把總上前稟告:“秦總兵,這兩個狗賊,一男一女,半夜三更跑到嶽王廟鬼鬼祟祟,其中一個是江西口音,之前有兵士見他們從對麵明軍大營遊水過來······”
“遊水過來,那是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