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長庚沉吟道:“如果真是道門設計布陣,誘我們下山,我們正好將計就計,按照原定的計劃,來個金蟬脫殼,瞞天過海。”當下又將他的計劃仔細講述了一遍。
他以“離魂屍遁法”遙控真身,衝出南麵山穀,作為引開魔門與道門各派的誘餌,而後再以“血遁消影大法”帶領眾人隱匿身形,從白娘子所說的隱秘山洞逃出峨眉。
李秋晴臉色蒼白,如此一來,葛長庚的真身注定要被群魔蕩滅,永無恢複之機了!此外,“離魂屍遁法”與“血遁消影大法”都是極傷真元的兩傷法術,即便他們能借此逃脫,葛長庚殘存的神識必受重創,甚至灰飛湮滅。但知外公決心已定,再難阻止,惟有咬唇噙淚,強忍悲痛。
白衣女子與小青對望一眼,也頗覺不安,然而除此之外,實無良策,一時黯然無語。
葛長庚道:“事不宜遲,等到魔門在山外布置停當,想要脫身就更加難了。開始吧。”
許宣右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舉劍在左手上劃了一道血痕,蘸著血珠,低聲念道:“魄在魂離,身隨心轉,疾!”劍尖飛舞,在葛長庚真身的胸口畫了一串難以辨認的血符。
“嗤嗤”激響,金光閃爍,葛長庚的肉身竟突然眨了一下眼,站起身來,眾人又驚又奇。
許宣接著又不由自主地念了一串口訣,山頂很快傳來一陣清亮的鶴鳴,一隻丹頂白鶴翩然落在洞口,親昵地往葛長庚的肉身上靠去,長喙輕啄,顯然並未認出真假。
葛長庚的肉身躍上鶴背,環繞著湖麵飛了幾圈,騎鶴朝南掠去。
“各位手牽著手,萬萬不可鬆開。”葛長庚語聲未落,許宣左手指尖又是一陣刺痛,血珠隨著劍鋒箭破空飛揚,輕紗薄霧似化散開來,灑落在四人身上。
眼前一花,白娘子三女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低頭望去,自己的身體也憑空消失,就連影子也瞧不見半點。又奇又喜,明白這便是“以血消形,無聲無影”的“血遁消影大法”。
四人再不遲疑,牽手衝天飛起,很快便越過了北邊的山崖。
月光雪亮,狂風鼓舞。
許宣衣裳獵獵,低頭望去,峽穀幽深,山溪蜿蜒如帶,閃爍著瀲灩的水光。兩側層巒疊嶂,連綿起伏,仿佛凝固的碧綠海浪。幾隻仙鶴歡鳴展翅,盤旋著從他下邊飛過,沒入崖頂呼嘯的鬆林之中。
同樣是逃出生天,高翔於空,比起此前被提在小青的絲袋內,卻又有如天壤之別,心中的驚喜激動,難以筆墨形容。
被月光照耀,手中的“三才照神劍”不斷地幻化出各種光波、景象。隻見葛長庚的“真身”騎著仙鶴越過群峰,朝南飛掠,到了壑穀中,突然衝起一道劍光,繼而銀光亂舞,數以百計的飛劍朝“他”淩空射去。
果然如小青所言,先前東、西、北三個方向的混戰,隻是誘使他們逃向南邊的疑陣。
從“三才照神劍”蕩漾的幻光中望去,隻見葛長庚的“真身”騎鶴飛掠,道門各派爭先恐後地圍追堵截,法寶、飛劍漫空怒射,在夜空中劃過道道霓光異彩,將群山映照得光怪陸離。“葛長庚”很快連中數劍,當空直墜而下,消失在茫茫的山林之中。
許宣等人心中揪緊,不忍目睹。
李秋晴更是心痛如絞,珠淚滾滾而下。葛長庚卻泰然自若,借許宣之手,將“三才照神劍”收入袖中,道:“他們用不著多久就會發現中計了,時不我待,快走吧!”
四人全速禦風飛掠,穿過山壑,朝北邊連綿不斷的青山奔去。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一個妖媚陰柔的笑聲,遙遙傳來:“這麼多年未見,葛仙人何時返老還童,變成了黃毛小子?你我還未好好敘舊,又匆匆忙忙,想要趕到哪裏去?”聲音悠忽飄蕩,似乎近在耳畔,又似遠在天邊。
妖後!
眾人心中大駭,想不到竟還是讓這妖女發現了。
左前方突然閃起一道奪目的金光,刺得許宣淚水迷蒙,酸痛難忍,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三才照神劍”縱橫飛舞,氣浪迸爆,化為淩厲無匹的銀光氣劍,朝那光源怒斬而去。
那聲音驀地在身後響起,柔聲笑道:“葛仙人老眼昏花了麼?我在這兒呢。”不等“三才元炁劍”劈到,又以轉到了右前方。忽此忽彼,飄忽不定,根本辨別不出真正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