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聞言大怒,哈哈笑道:“敢情你設計風青玄,火燒天漏山,就是想掀翻‘青帝’,恢複神族之治?”
卡米忙道:“聖上明鑒,小人與風青玄結盟雖乃事實,然則,以風青玄對神族之忠心耿耿,若非吾一心向著神族,風青玄又焉能以生死相托乎?方才殺他,實因天漏山被青帝所焚,怕他遷怒於吾,被迫先下手為強也。然火燒天漏山,實非小人之主意,而乃青帝新來之寵妾所指使也。
“那賤人來到蓬萊之後,仗著青帝寵信,擅權專斷,胡作非為,誰敢不聽話,立刻砍掉腦袋;還妖言惑眾,日日勸說青帝離開蓬萊,橫掃天下,一統四海也哉。噫嘻!三十三山無不敢怒不敢言,隻盼著能在‘重陽比劍’推選新任青帝,脫離苦海……”
小青笑吟吟地截口道:“是了,你賴在蓬萊不走,就是為了找到那張‘白虎皮圖’。可惜青帝的新寵一來,你這神祝就失勢啦,所有如意算盤盡皆成空。於是你懷恨在心,便想勾結三十三山的貳心之臣,在‘重陽比劍’時推翻青帝。可要推翻青帝,單靠武力不夠,還需人望,所以就哄騙風青玄,將我們送入你的手裏……哼哼,連‘伏羲、女媧轉世’都能被你生擒,三十三山還敢不拜你為青帝麼?”
卡米沒想到她如此冰雪聰明,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口中兀自強辯道:“娘娘,冤枉也哉!小人忠肝義膽,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光複神族之治也。既然那風青玄不信汝等乃真的蛇帝轉世,小人自然也有些將信將疑矣,然則,小人尋思,中華有諺‘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若是真的,小人自當以死效力……”
“放屁!”小青俏臉一沉,“你說誰是騾子誰是馬呢?”
許宣此時怒火如燒,沒空再與這滑狡老頭囉嗦,奪過“紫龍劍”,架在他脖頸的另一側,喝道:“少廢話!再不說出‘白虎皮圖’的下落,我就砍下你的頭顱祭奠蛇族弟兄在天之靈!”
卡米嚇得一哆嗦,苦著臉道:“噫嘻!小人現在若是告訴了聖上和娘娘,聖上和娘娘即刻就會把小人剁成肉醬也。不如等小人親自帶兩位前往百花宮,雙手奉上‘白虎皮圖’,聖上和娘娘再把小人當作一個屁,放了就是。可乎?”
小青又好氣又好笑,正待說話,忽聽青龍狂吼,“轟轟”連震,腳下的冰川再度飛速崩裂,上方又湧起層層疊疊的雪浪,沿著陡壁滾滾奔瀉而下。急忙拽起卡米,拉著許宣一起躍上龍鷲,衝天飛起。
青龍遍體紫紅,在火海裏發狂地掙紮著,每掙動一次,壑穀兩側便迸出數十道裂紋。盤旋上方的飛騎軍驚呼不絕,想不到這孽畜頑強如斯,被岩漿烈火焚燒了這麼久,居然還如此凶狂!
“當”地一聲金鑼震響,鼓樂盡絕,飛騎軍也瞬間安靜下來。
青帝站起身,淡淡道:“青龍兄,聽說上次月圓之時,你一隻眼睛被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兒所傷。今夜我若這般卡著你,刺瞎你的另一隻眼睛,你定然不服氣,怪我勝之不武,是也不是?”
青龍縱聲咆哮,似在憤然應答。
“很好,”青帝微微一笑,右手拈如蘭花,遙遙指向青龍,道:“那兩個小兒刺瞎你的左眼,用的是借調雷霆之力的‘兩儀電劍’。今夜我放開你後,既不需要雷霆,也不需要兩人,隻要一根手指,就能刺瞎你的右眼。你信也不信?”
青龍又是一陣狂吼,巨尾發瘋似的淩空怒甩。
眾人哄然大嘩,似乎都沒想到青帝竟要放開這好不容易才收伏的凶獸。
許宣心底更是一陣大凜,一根手指?當日多虧王重陽奮力拉起龍頭,他與小青才僥幸刺傷那孽畜左眼。這“青帝”究竟有何神通,竟敢放此狂言,僅憑一根手指刺瞎青龍!
青帝淩空踏步,衣衫獵獵鼓卷,凝立半空。左手抱琴,右手如蘭花,曲於眉間,雙眸灼灼地凝視著百丈開外的青龍,淡淡一笑:“孩兒們,還不放開它?”
飛騎軍喧嘩如沸,顯然都極不情願,但又不敢違背青帝意旨。麵麵相覷了一會兒,終於有人叫道:“斬除‘火蛛網’!”零零落落地噴出幾道水龍,朝壑中灑落。
過了片刻,飛騎軍中又噴出幾條水龍,接著此起彼伏,越來越多。水霧茫茫,澆落在裂壑與青龍的身上,閃現出萬千道縱橫交錯的“金線”。被冷水噴灑,“哧哧”之聲大作,“金線”紛紛斷開。
許宣這才明白原來飛騎軍在裂壑上方織滿了奇特的“火蛛網”,雖不知“火蛛”為何物,但料想應是某種喜火怕水的罕見神蛛,吐出的蛛絲黏性極強,遇火收縮,更加強韌,將一頭撞入網中的青龍牢牢縛住,直到此時被水霧澆灑,才逐一熔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