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蕭雲菁猶豫很久以後才說出的話，雖然話裏沒有點明，但是秦小姐還是敏銳的抓住了重點。
榮華富貴，蕭家不缺，蕭家二房也不缺，缺的東西，能用女兒換回來的，無非就是前程和身份。
秦小姐的眼底黯了黯，這在她看來其實是無法避免的。身為貴女，不管是什麼身份，都會有一些身不由己。
又或者說，這類從小嬌養的小姐心中都很清楚，自己作為家族的一份子，最終都需要為家族做出奉獻，這種奉獻最常見的方式，就是為家族利益，嫁給自己不愛的人。
蕭雲菁點了點頭，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
“這個我當然懂，我甚至比你更懂。”
這是自然，隻是願不願意承認或者認可的問題。
“當然我也是認可的，畢竟這是我從小就注定要走的路。”
秦小姐不解，道理懂，也看得透，還認可，那來找她是為了什麼？兩人身份不同，她又有什麼好羨慕？
蕭雲菁再次笑了笑，看懂秦小姐臉上流露出來的疑惑。
“但是不代表我甘心。”
秦小姐抬起眼，第一次正視麵前的女子。
“不甘心又有什麼用？”
“是沒有用。隻是這個不甘心是因你而起。”
這句話讓秦小姐臉上的表情歸於平靜。
“若沒有你的出現，我想我不會不甘心。但在看見你即使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依然能隨著自己的好惡行事，你能了解我有多羨慕嗎？”
她說道，引來秦小姐感慨。
所以說到底不過是因為自由。
一個看似自由其實被拘，一個看似被拘實際自由。
這是不同的選擇後產生的不同心態，隻是大部分人看不透。
秦小姐露出笑容。
今天之前，她並不喜歡這個小姑娘，甚至對她有懷疑有顧忌。但記剛才的一番話，讓她明白對方隻不過一個不甘心的孩子，和孩子，有些東西不但不能計較，還得好好說道理。
“你我不一樣，我無法苟同你，你也理解不了我。”
秦小姐說道，頓了頓，思索了一下繼續往下說。
“又或者直接點說，你以為我在意的東西，其實我根本不在意。”
蕭雲菁抬起頭看著她，她的聲音還是沙啞，身體還是纖弱，但她已經不是她，不再是三言兩語就能被激怒痛苦的秦小姐。
她太清楚她之前是什麼樣，也看到她在離開蕭家後這短短十幾日裏麵經曆了什麼，但就秦小姐所說的那樣，她親眼所見，卻理解不了。
這大概就是旁觀者和當局者的區別。
“蕭三小姐，我煩了。”
秦小姐說道，打斷她的思緒。
“難道你看不出嗎？”
蕭雲菁顫抖著雙唇不說話，她當然看出來，也明白這個“煩”指的不僅僅是這次的會麵，還有和蕭家的糾葛。
“過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今天的事，我必須弄明白：為什麼今天的事會那麼快成為傳言傳遍整個豐城？”
蕭雲菁咬住嘴唇點了點頭，今日的事，確實和她無關。
她剛被蕭雲卓放出來，就聽說了這樣的傳言，還未來的及查出始作俑者，秦小姐就已經打上門來。
秦小姐的突然爆發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我自己都沒想到，我會有這樣的反應。”
秦小姐突然露出笑容自嘲，隨即話鋒一轉，看的出不願意繼續說下去。
“不過這次出手的人確實是快狠準，完全不給任何人留退路，似乎是抱著同歸於盡的目的。”
同歸於盡？蕭雲菁心中震了一下。
可不是麼，可不就是同歸於盡麼！
秦小姐和蕭家同歸於盡，弄不好還涉及一批傳播流言的無辜百姓，設計今天這個局的人心思可真是夠狠毒的！
秦小姐搖了搖頭不說話。
同歸於盡的當然不止這兩家人，若是真的嚴格說起來，後麵涉及的人可真不少。
她記得當年她父親因為一個妖言令下令株殺了幾千人，僅僅隻是因為有個好事之人猜測了皇宮的飲食。
今天這個事情若是真的深究，怕是牽扯的人就更多了。
她、蕭家隻是當事人，豐城的百姓隻是傳播者，但是曾經與蕭家和她有過任何瓜葛的人，怕都難免受到連累，比如顧家、範家、賀家，甚至還有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