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心情不好這件事,傻子都能看出來。但是為什麼不好,連寧長悠都看不出。
“為什麼?”
他低著頭問青青,青青拿頭枕在案幾上,呆呆的看著正仰頭喝酒的秦小姐,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知道,但我從未見過小姐這樣子,所以一定是心情不好。”
寧長悠沉默。
對於別人來說,借酒消愁是一種發泄的方式,但是對秦小姐來說明顯不是。
畢竟她需要發泄的東西那麼多,事情又那麼亂,若是需要借助於酒,她應該這幾個月都未清醒過,而不是今夜突然試圖喝醉。
“千杯不醉。”
他在嘴邊回味,到現在這個地步,讓他說信不信,他始終還是抱著懷疑的態度。
千杯不醉隻能是個傳說,隻是因為喝的不夠多、。
更何況若是真的千杯不醉,喝酒又有什麼意思?她現在猛地灌自己酒,又是為了什麼?
他看著對麵的秦小姐,明明已經喝了很多酒,但是臉色卻沒有一點多餘的紅色,臉上除了慣常的微笑,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但是若仔細看,看她的眼睛,就會發現她其實已經有些醉了。
寧長悠忍不住起身,帶動青青也跟著跳起來。
“小王爺,你要做什麼?”
青青局促的看著他,一旁阿勤和阿懶也跟著站起來,三個人、的眼神裏都有些慌張。
“主子,茶撒了。”
阿勤率先反應過來,拿帕子去擦桌子。
寧長悠低下頭,看見因為起的太快帶到案幾上的茶杯,整杯茶杯打翻在案幾上,而他的長袍也因此染上茶漬。
顧長卿和秦小姐停下喝酒,魏勇他們原本看兩人拚酒看的起勁,這時候也扭頭看過來。
範玉堂屁顛顛的起身跑過來,伸頭一看對顧長卿報平安。
“就打翻一個茶杯,歲歲平安沒多大的事。”
顧長卿起身走過來,確定隻是濕了衣服沒傷著人,歪著頭看寧長悠。
寧長悠的忍著酒味看顧長卿湊過來的腦袋,發現他的眼睛臉上都泛著紅色,就知道今晚喝的酒度數不淺,臉色就又難看了幾分。
“人沒事?”
顧長卿雖然看著醉,但是說出來的話倒還是有條理。
“那去換身衣服早些休息,等會我過去看你。”
他的語氣親熱,也不管寧長悠同不同意,扭頭示意阿景親自陪著寧長悠回去。
寧長悠不說話,視線掃到坐在一旁喝酒的蘇璟。
蘇璟是唯一一個不這邊動靜的人,自顧自的坐在一邊把茶當作酒,一杯接著一杯往肚子裏灌。
寧長悠感覺心裏有火氣往頭頂衝,一點又一點衝的他心裏煩躁。
這種感覺不像是要生氣,也不像是要發火,而是那種明明有很多想說,但是話到嘴邊卻一句都說不出口,憋著又硬生生難受的感覺。
秦小姐站起身,走過來站到顧長卿的身邊,兩個人臉上都帶著濃重的酒味,一點一點熏到寧長悠的鼻子裏,衝到他的腦門裏,讓他頭皮都跟著一陣陣發緊。
他當然不是第一次聞酒味,但是從未有一次聞到酒味以後讓他有這樣的衝動想找人打一架,這種煩躁如無數隻貓爪在心底抓來抓去,撓的他心裏又是癢又是疼,最後還不能出手!
這種感覺實在太差了!
“給我酒!”
他脫口而出,說完以後連自己都被嚇的不輕。
顧長卿和秦小姐對視一眼,由秦小姐走回到案幾邊,拿起剛剛裝滿的酒壺,又尋著一個酒杯倒滿遞過去。
寧長悠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小時候偷偷沾過一次酒,喝過以後昏睡三天三夜,比青青還誇張。隻不過青青是因為醉酒,他則是因為體弱。
在那以後酒對他來說就是禁忌,周圍人也遷就他不在他麵前提起酒又或者相關的東西。
“喝吧。”
他猶豫不決,秦小姐倒是爽快。
“喝完就沒感覺了。”
寧長悠詫異看著她,從秦小姐的眼睛裏麵看不出一點情緒,古井無波的眼神裏沒有笑沒有捉弄也沒有悲傷。
這是生氣了?還是在跟自己說笑話?
阿勤連忙上前告罪,和秦小姐說起寧長悠之前唯一一次喝酒以後的情況。
“這又不是我要他喝的,是他想喝的,他想喝我不讓他喝,回頭這不是成了我的不是了?”
秦小姐說道,話裏麵明顯帶著怨氣。
寧長悠張了張嘴說不出話,確實是自己提出要喝的,但是內心裏是拒絕喝酒的,隻不過剛才腦子被衝昏了頭脫口而出,沒想到秦小姐竟然信以為真了!
“我”
他欲言又止,伸出手要去接卻不願意,他看見秦小姐靜靜的看著自己不眨眼,手中的酒杯也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