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趕到產房門口的時候,隻聽到一聲尖銳有力的嬰兒哭聲。
馮厲行整個人似乎往下一沉,頭抬起來,剛好看到剛趕到的周沉。
“生了生了,馮先生,餘小姐生了”護士抱著寶寶出來,向馮厲行道喜:“6斤4兩,恭喜,是個男孩兒,母子平安。”
馮厲行看了一眼孩子,還是一團紫色的小東西,眼睛閉著,不哭不鬧。
很奇怪,他看著這團小嫩肉的時候,心裏分明一陣柔軟,想將手伸過去抱抱他,可周沉就在麵前,他最終還是刮了刮額頭,淡笑著對護士說:“我不是孩子的父親,還是讓父親抱吧。”
遂抬眼看著周沉,大致意思是示意他過來。
周沉走過去,護士有些尷尬地看著麵前這兩個男人,最終還是把寶寶給了周沉。
周沉幾乎也沒抱過孩子,當年蘇怔出生,他和蘇卉之間的關係已經鬧得很僵,所以蘇怔他也沒怎麼抱過,後來離婚之後他便被蘇卉送去了香港,要見一麵都難,更別說抱了。
現在抱著懷裏連翹的孩子,周沉竟然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手不敢動,胳膊托著寶寶很僵硬。
那場麵可以想象,平時器宇軒昂且言行風雅的周沉,在產房門口被一個剛出生的寶寶弄得措手不及,就連護士都看不下去了,過去指導他。
“先生您別緊張啊,您這樣,一邊手托住寶寶的脖子,一邊手裹住他的屁股,這樣就抱得很穩了”
周沉虛心受教,按照護士的指導重新抱好。
寶寶在他懷裏被驚到了,小手胡亂在自己臉上亂蹭,一邊蹭一邊嗯嗯唧唧地發出聲音。
這應該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語言吧,周沉的心也隨之融化了,竟不由用手去輕輕刮了刮他的鼻子。
護士在旁邊拍馬屁:“看這小家夥,鼻梁多挺,應該像爸爸”說完還故意看了周沉一眼,不由讚歎:“爸爸長得好,將來小家夥肯定也是個小帥哥”
馮厲行當時就在旁邊看著,看著周沉抱著寶寶,和護士一起逗他和連翹的孩子,那滋味像什麼?
說不出的低悶和沉鬱,心裏空落落,最終將手插在口袋裏。
“我去外麵抽根煙。”隨口跟周沉打了聲招呼,出去了。
周沉抱著孩子抬頭的時候,馮厲行消寞的背影已經快到走到樓梯口。
大約10分鍾之後連翹被護士和醫生從產房裏推出來,周沉立即迎過去。
推床上的連翹睜著眼睛,但是因為疼痛和用力已經很虛弱,臉色不大好,汗液黏濕了頭發和衣衫。
周沉握住她的手:“感覺怎麼樣?”
她無力點了點頭,幹裂的嘴唇動了動,目光卻順著圍在自己床邊的人影繞了一圈,眼中瞬間浮起失望,花了很大的勁才問:“他人呢?”
周沉心中當即一酸,但依舊笑得溫潤。
“他剛才一直在,隻是等太久了,現在在外麵抽煙,要不我去叫他?”
“不用。”連翹拉住周沉,“我懂”
她隻說了這兩個字,護士便將她和孩子一起推進了病房
周沉在病房陪了連翹一會兒,馮厲行一直沒有回來,眼看天都完全亮了,連翹疲憊不堪,周沉便哄她先睡一會兒。
“自己好好休息,別想太多,我晚上再來看你。”
連翹在床上無力笑了笑:“好。”
馮厲行站在樓下抽了大半包煙,周沉經過他的時候,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決定過去跟他聊一聊。
“為什麼站在這不上去?”
馮厲行將嘴裏的煙拿下來,兩指夾著,刮了刮嘴角:“她現在需要的不是我。”聲音明顯落寞。
周沉一笑:“未必,很多事情你不知道而已,她剛才一出產房看到你不在,明顯很失望。”
馮厲行黑眸抬起來,多少心裏有些悸動,可渾身那股失落的勁還是散不去。
“上去陪陪她吧,其實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你。”周沉拍了拍馮厲行的肩膀,向來優雅大氣的男人,此時竟也顯出幾分落魄。
真是折磨人,兩個男人一個孩子,到底是誰導致這樣的關係!
周沉走後馮厲行又在樓下站了一會兒,太陽都從雲層裏穿出來了,住院樓裏漸漸吵起來,他才慢慢踱步回去。
單人病房裏一片靜悄悄。
寶寶就睡在小搖籃裏,換了一身小衣服,身上蓋著絨毯子,陽光一照,皮色顯得更加柔嫩透明。
連翹也已經睡著了,側臥著,柔黑的長發蓋在手臂上,可惜臉色很蒼白,下嘴唇都有些咬破皮了,應該是剛才在產房的時候因為太疼咬破的。
馮厲行忍不住坐過去,想握一握她的手,可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做,隻是默默看著,看著熟睡的連翹,不敢碰她一下。
他該拿她怎麼辦?
下午病房裏的人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