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突然收到了一張很奇怪的結婚喜帖,上麵沒有寫舉辦婚禮的新人是誰,隻寫了婚禮的地點和時間。
周沉應邀出席婚禮,婚禮地點居然是維也納市中心的聖斯特凡大教堂,他以證婚人的名義主持儀式。
燈光和音樂同時響起來,周沉站在十字架前麵,底下坐著黑壓壓的人群,隨後“吱呀”一聲,教堂的門被推開,金色的陽光穿透而來,身披輕紗的倩影從白光一片的盡頭處緩緩向他走來。
周沉眯著眼睛想看清楚一些,可光線實在太刺眼了,他根本看不清新娘的臉,隻能依稀辨出被陽光鍍了金色的頭紗和裙擺。
直到那道倩影穿過出席的賓客,一步步走到周沉麵前,他才緩過神來,卻是更為巨大的震驚。
“怎麼是你?”
“怎麼不是我?”身穿白紗的女孩對他輕輕笑,有雙純然的眼睛。
“快把她的手給我。”周沉身旁響起陌生的男音,他轉身看,一道模糊高大的影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旁,五官看不清,但可以辨出他身上穿著隆重的新郎禮服。
“快把她的手給我!”新郎又催了一句。
周沉站在那裏瞬間就沒了方向,仿佛心裏一塊肉被生生挖去了,疼得無法自抑,可是新娘還在對他輕輕笑。
直到
“爸爸”周沉聽到一聲稚嫩的孩童喊聲,自己的小腿被人抱住了,他低頭才發現腳邊站了個穿著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與自己有著相似的眉眼。
“爸爸”小女孩又喊了周沉一聲。
新郎卻走過去將她抱了起來,略帶生氣:“不許亂叫,他隻是你的叔叔。”
披著白紗的新娘將小女孩抱了過去,輕輕依靠在新郎懷裏,卻轉過去麵對周沉,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說:“今天我結婚。”
“不!”
“為什麼不?”
“你不能!”
“不能什麼?”
“不能帶著我的女兒嫁給別人!”
“可是周沉,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周沉,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周沉疼得連呼吸都仿佛停滯了,周圍空氣稀薄起來。
撲哧撲哧——鼻息用力呼氣,眼前白蒙蒙一片,恍惚一下子他便醒了,睜開眼才發覺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指一抖,摸到床沿上有毛茸茸的東西,費勁側過臉去,這才發現床邊上趴著一個人。
何歡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雙臂交疊墊在臉下給自己當枕頭,臉剛好對著周沉,日光燈在她身上灑下一圈柔和的光影,睫毛彎彎,嘴唇緊抿,可不知是這麼睡得不舒服還是其他原因,她的眉頭皺到了一起。
周沉又想起剛才那個奇怪的夢,忍不住伸手去摸她剪得毛茸茸的頭頂。
觸感柔和,發絲纏繞在他指尖,剛才在夢裏丟掉的呼吸一下子仿佛又回來了。
真慶幸啊,慶幸剛才隻是一個夢,現在還能如此真實地觸碰到她。
周沉忍不住又笑了出來,眼眶卻漸漸紅了。
何歡感覺有隻討厭的手一直在撥弄她的頭發,不情不願地醒了,睜開眼就見到周沉正盯著自己看,頹廢的眼裏通紅。
她嚇了一條。
“你醒了?”何歡條件反射地直起身子,周沉一直搭在床沿撥弄她頭發的手就空了。
他有些不願意,手指撚了幾下,縮回來。
“嗯。”
“醒了很久?”
“剛醒。”
“哦。”
然後何歡就沒聲了,卻見周沉一直盯著她看,好像她長得很奇怪似的。
“你看什麼?”
“你的頭發!”
“我頭發怎麼了?”何歡立即用手指隨便在發間捋了捋,盡量將不順的頭發捋直,可是捋直了也隻齊到耳垂下麵一點,將她巴掌大的臉襯得更加嬌小了,卻平添了一點叛逆之氣。
“為什麼好好的頭發要剪成這樣?”周沉真是嫌棄死她這短發的模樣了,心裏挺生氣的,“你要真恨我,沒必要拿頭發出氣!”
“那你真是抬舉自己了。”何歡勾著嘴角笑,“我是恨你,但沒傻到用自己身上的東西來發泄!真要出氣也得剪你身上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