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晨,還透著一絲微涼。被層層薄霧籠罩的陽光,從茂密的樹冠中折射下來,沒有一絲暖意。

朝陽宮的花園內,一名身著繡有百鳥朝鳳單薄輕紗長裙的女子,斜躺於貴妃椅上。

那女子看起來約莫雙十年華,長的十分好看。單薄的內衫微微敞開,露出裏麵猶如凝脂暖玉般的大好膚質。

她單手微微托起下顎,朱唇微抿,眉目如畫,假似淺寐,顯得十分慵懶嫵媚。而如羽翼般修長的睫羽,微微輕顫,猶如一隻沉睡的蝴蝶般,恬靜美好。隻是微皺的葉眉卻在無聲的傾訴,她此刻的不安。

清風襲來,卷起她鮮紅下垂的衣袂,令她有種若隱若離的空靈之美。仿若一隻極其疲憊的精靈,有著一股淡淡的落寞傷感。

“娘娘,娘娘”秋水驚慌失措的聲音,從曲折的回廊傳來。

女子依舊假寐,仿若未聞。直至秋水撲倒在她身前,她才微微挑起秀眉,麵色平靜。“何事這般驚慌?”

秋水有些心疼的瞥了一眼霍承歡,氣憤道:“娘娘,林婉回京了。”

霍承歡驟然睜開雙眸,清冷的眸子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意。

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她!

“人到了哪裏?”

“回娘娘,人已經到了汴京城門。此次皇上是瞞著娘娘,偷偷的”

秋水在心中為霍承歡抱打不平,感到不值。憑什麼小姐為皇上拚盡全力掙來的太平盛世,卻要便宜了林婉那個虛情假意的狐媚子!

霍承歡不知道秋水此刻的想法。若是知曉,她定然會告訴她。這世上的情愛,向來都無關拚盡全力,更無關恩惠。隻是,他從來都不曾對她表明心跡。她亦是不知其中原由,才有了如今的泥潭深陷。

霍承歡心中一痛,忍不住噬笑道:“看來,他是非要了林婉不可了。甚至,忘了我們之間的承諾!”

手指捏緊,塗了火紅丹寇的漂亮指甲如同入木三分般深陷手掌。隻見那白皙的手指縫隙間,隱隱透著鮮紅的血絲,令秋水見了心中一緊,而霍承歡自己卻還絲毫不自知。

“娘娘。”秋水眉頭微皺,有些擔心的望著霍承歡那張隱忍傷痛,卻恰似平靜的絕美容顏。

秋水以為,依著霍承歡的脾氣,此次必會大發雷霆,卻隻聽她淡淡道:“皇上現在何處?”

“回娘娘,皇上此刻正在禦書房中批閱奏”

秋水話還未說完,便聽霍承歡冷聲道:“擺架太極宮!”言罷!連轎攆都懶得坐了,麵色冷清的一路朝太極宮的方向走去。

秋水想到那抹高挑清瘦的身影,一把抓起貴妃椅上掛著的那件白狐大麾跟了上去。

她這個從小跟在霍承歡身邊十幾年的貼身婢女看不透霍承歡的想法,入宮五年更看不透皇上的想法。

當年,孝治皇帝還是八王爺之時,對小姐是如何的討好賣弄,如今恐怕也隻有她與霍承歡記得了。這件白狐大麾,便是那時孝治皇帝為求小姐歡心,不惜以命相博得來的。

而如今,世事多變。可誰能想到,昔日眾人羨慕甚至嫉妒的一對,走到最後,竟成了生死冤家,實在令眾人虛驚不以。

朝陽宮離太極宮並不遠,可重重曲折的回廊走起來卻顯得分外久遠。以至於令霍承歡恍惚,自己與那個人之間的距離,仿佛隔了千重水,萬重山。

路過的宮女太監紛紛低頭請安,卻無人相信皇後娘娘此刻麵色的平靜,因為她微亂的腳步,無時無刻不在透露著她此刻的不安和憤怒。

誰能想到,曾經這位集萬千寵愛,集權利地位,集美貌才華於一身的女子,也會有這樣的一日。

禦書房的房門緊閉,就連楚墨殤的貼身太監德公公也都守在門外。

霍承歡仿若未見,抬腳便要闖進去。她此刻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因為她急需知道心中所要的答案。哪怕結果早已在自己心中心知肚明。

“娘娘留步!”德公公不卑不亢的擋在門外,仿佛早已預料到霍承歡今日會來此。

霍承歡不去看他,厲聲道:“滾開!”

“娘娘,皇上說了,今日誰都不見。”皇上交代的任務,哪怕是得罪皇後娘娘,他也不得不照做。更何況,此事若鬧開來了,這後宮的天恐怕也是要變了。

“你敢擋本宮?”揚眉,眼中透露著不可置信。可轉念又想,如今他楚墨殤大權在握,亦不再需要她的扶持。奴才大膽,又有何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