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晴中午有時間麼”一大早,章景惠終於打破幾日以來的沉靜,來了一個電話。聽著語氣,狀態還算是不錯吧。
“中午,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吧。”昨晚竟也睡得踏實,接到這個電話,她的心情也帶著欣慰的喜悅。
“那中午我去你們中心找你去,沒問題吧?”章景惠帶著期盼的語氣急急地追問道。
“當然沒問題,我們中心的寫字樓就在文化公園附近,你到了之後給我來個電話,我在樓下接你。”
“嗯,我知道的你放心就好了,那你先準備上班吧,我們中午見”
掛了電話,梓晴才有些躊躇,心也開始莫名地發慌,這一轉身,果不其然,蕭雅正煞有介事地站在自己的臥室門口,一臉複雜地盯著自己看,那眼神硬是要看到自己的骨髓裏似的。
“哎呀,一大早地怎麼就來這兒嚇唬人呀,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呀?”梓晴放下手機,忐忑地從側著身子從蕭雅麵前走出臥室。
“是你自己有心事,我走路這麼大聲,任憑誰又怎麼能輕易地就忽視了呢?”蕭雅還不依不饒地跟在梓晴背後,一路追隨著到了洗刷間,嘴裏不停地闡述著自己的理論。
“好啦好啦,是我分神了行不,我不是在接電話麼?”梓晴無奈地推著她往門外去,“我要上廁所了。”然後“嘭”的一聲,竟衛生間的門拉上。終於可以將這噪音隔絕於耳外了。
梓晴還是慶幸,她知道蕭雅之所以會這麼一反常態地,一大早就出現在自己的臥室門前,始終是收到昨晚自己的那種奇怪的狀態的影響。但她到底是沒有再追問起整件事情。也好,她也能給自己一些時間,淡忘也好,釋然也好,隻要不會始終殘留於心間,那麼深刻地殘留著。
因為上午的來訪者初次來訪,情況又很是微妙複雜,在做了一次正規的心理谘詢之後,梓晴又和家人溝通了一段時間,等到這一切都順利地完成之後,她一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手機被放在一邊,所以章景惠在這前前後後來的三個電話,她也沒有能夠接到。
收拾一下,梓晴便倉皇地跑到樓下。
遠遠地,在一樓的咖啡廳靠窗的位置,梓晴一眼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也是有心了,在那樣一個明顯的位置。
章景惠正對著樓梯口的位置斜坐著,也應該感受到梓晴的目光,很自然地抬眼,衝著梓晴微微一笑,招手示意梓晴。
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等梓晴一靠近,章景惠竟出乎意料地給梓晴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有些炙熱的溫暖在梓晴的脖頸間蔓延至全身一直到達內心最柔軟的部分。她也伸手拍拍章景惠的後背,以示安慰和理解。
“這段時間,怎麼樣?”梓晴坐定之後,仔細地審視著才發現她的臉色略有病態,但遠比自己所預料中的情境要好很多了。
“嗯,還好,林阿姨很照顧我。”章景惠始終微笑著,滿是期待地注視著梓晴,“倒是你,前段時間,真的很謝謝你了。這些日子,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沒有那種心情去”說到此處,出於愧疚或是感謝,她沒能順利地講完,而是輕歎了一口氣,“現在,我真的要好好地跟你說聲謝謝,以及對不起。”
“說什麼呢?景惠。”梓晴伸手握上她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堅定地回視著,“你最應該感謝的隻有林阿姨。至於我們,作為章老師的學生,我們做的這些其實真的太少了。”
“嗯。”
片刻的沉默,章景惠明顯還是有什麼最重要的事情沒有表露,梓晴稍作留意,但是並不去挑明。
其實,那天在葬禮上的有些鏡頭,隻是被梓晴給忽視了而已。章景惠偶爾向梓晴投去莫名的眼神,然後迅速地收回,她無法確定地,又毫不置疑地肯定著,她想要追問,卻又無從開口,也沒有立場。
“對了,以後你怎麼打算的?”梓晴琢磨著,卻以為是她在想著這件事情,無法開口。
“哦”章景惠有些尷尬地收回探尋的眼神,“其實,今天找你主要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我應該這幾天就回美國去了。”
“回美國?”
“嗯,”章景惠應了一聲,才發現自己還沒有表達清楚,“我還會回來的,這次回去主要是把美國的一些瑣事都處理好。”
“這樣呀。”梓晴緩緩地舒了一口氣,章景惠一定會留在這裏的,這是她所篤定的,現在也果不其然是這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