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郎一怔:“當前隻是籌劃階段,要想成規模,估計得好幾年經營才行。”
“幾年光陰,隻彈指功夫而已,無妨。”
陳三郎聽出了她言語中的含義,這是要在涇縣長期紮根的打算了。轉念一想,頓時釋然:
她雖然貴為龍君女,但不受後母歡喜,遭受迫害,被打得重傷逃離洞庭湖,有家回不得,當前最重要的,便是藏身起來,吸收香火念力,恢複修為。
那麼,涇縣涇河,就是一個既隱蔽又適宜的所在。
之前螃蟹萬裏追殺,在半路上貪戀紅塵繁華,幾經滯留,同時和洞庭湖那邊失去聯係。敖卿眉的後母要再派手下來找,卻是不容易找得著了。
敖卿眉又道:“公子,你身懷《浩然帛書》,此修煉法門與別的不同,需養浩然之氣,當從下求。功名者,納氣之器;基業者,養氣之本。能聚人,便能聚氣,大氣成龍,青雲直上,可見社稷神器。”
陳三郎明白她的意思,怦然心動:身為男人,誰不想建功立業?何況他現在,早被卷入漩渦,被人當成豬來養,想獨善其身而不得。
不出意外的話,明年春閨,若高奏凱歌考中進士,那麼也就表示自己被養肥了,隨時會被人磨刀霍霍。
縱然身懷《浩然帛書》,以及擁有斬邪劍,但從前兩次遍體生寒的經驗來看,如果對方施展秘法,自己能否抵抗得住,真沒有十全把握。
這也是陳三郎要著手建立家族的一大原因,聚人,也就是聚集命氣時運,聚得越多,抗爭的力量便越大。
在揚州鹿鳴宴上,他第一次見識到元文昌的霸道威風,愈發感覺到夏禹王朝難以維持多久。封疆大吏野心勃勃,桀驁不順,若朝廷下令調遣,著手削權,估計就是下大亂的開端。
因為他們不會輕易離開苦心經營的州郡,比如朝廷下令要調元文昌進京任職,而或到別的州郡去,他豈會心甘情願離開?
一旦離開,便等於是放棄了屬於自己的基業。
毫無疑問,到了那一步,便是圖窮匕首見的時刻。
前往揚州參考鄉試,親身與元文昌接觸後,管中窺豹,略見一斑,陳三郎對於下大勢的認識大有長進,心中有韜略形成。
“謝龍姑娘指點,我明白了。”
敖卿眉噗嗤一笑,笑聲清悅動人:“卿眉在此,預祝公子馬到功成!”
笑聲繚繞,似在耳邊回蕩。
陳三郎霍然而醒,聽到有雄雞鳴啼,東方際泛起魚肚白,已經是清晨時分了。他就起身,洗漱完畢,吃過早餐,帶著兩妖奔赴河神廟。
到了地頭,揀一處比較高的地方觀望,見這河邊一大片地方,果然開闊清朗。遠方,是一片險峻的山脈。越過山脈,就不再是涇縣,而是鄰近縣城的管轄區域了。
陳三郎看得入神,周圍一遭地理落入眼中,在心裏成型,他就取出文房四寶要找個平坦的地方落筆描繪。
雄平卻是個乖巧的家夥,登時搶步過來,彎身下去,以腰為桌,笑道:“公子,盡管鋪開來寫。”
蟹和一見,鼓起眼睛:“好個馬屁精,這等事情都做得出來,簡直是妖族恥辱。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一箭步衝來,把身子躬得極低:“公子,坐我背上來,舒服,好寫字。”
陳三郎看見,哭笑不得,拿它們沒辦法,就坐上來,凝神運筆,在白紙上飛快描畫著。
約莫一刻鍾時間,一幅線條明了的地圖便畫出來了,筆尖圈點,在地圖上注明著。
現在,這地圖還隻是雛形,不夠完善,不過總體框架已經架設好,剩下的,便是逐步完善,將地圖上的構想化為現實的東西。
吹幹了墨汁,折疊好,放進懷裏。
“走,回城去……明我們出趟遠門。”
聞言,兩妖都是眼中放出光來,很是興奮。它們歸順敖卿眉,成為兩名得力幹將,然而敖卿眉管治甚嚴,頗多約束,平常時候,兩妖隻能窩在河底裏,睡著泥坑,苦練修為,等閑不能冒頭,更無法上岸打牙祭,吃些好東西。
上一次,還是井中的敖卿眉覺察到鍾捕頭帶領衙役來陳家拿人,她便通過意念命令兩妖趕來救援。
好不容易有個耍橫的時候,蟹和與雄平自是表現得非常活躍,將鍾捕頭一行人打得聞風喪膽。
現如今,聽到能跟著陳三郎出遠門,它們當然高興得不得了,像是放出籠子的鳥兒,恨不得馬上便是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