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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長安的日頭開始西斜,空中有成群的鳥兒飛過,撒落一陣清越的叫聲,隨即遠去。
“你真得不進內城等待放榜?”
在外城北郭一條街道上,樹蔭下的一家餛飩麵攤,許珺問道。
將一大口麵吃進肚子裏,那酸辣適中的味道,讓陳三郎感覺爽快,回答:“不去了,中了便是中了,不中等著也沒用。”
許珺雙手托腮,好奇地看著這男人。她還是不大相信陳三郎能如此處之泰然,雲淡風輕。
哪怕,她知道他是一位修士。
修士本該跳出紅塵,就算入世淬煉本心,但視角依然高高在上,用著悲憫人的情懷。
真正能拋開身份,忘卻自身打滾的人,極少極少。
而且陳三郎也過,他修的道不同,與道釋方向頗有區別,得在紅塵中求,得借助功名臂助。
正是這般,其才會萬裏迢迢奔赴入京考會試;既然如此,又怎麼能對考試結果毫不在意?
明顯違背了初衷。
陳三郎知道這女子實在冰雪聰明,一些事物隱瞞不得,就歎了口氣,目光望向空,緩緩道:“你知道內城是甚模樣?”
許珺先是搖頭,隨即又點頭:“我雖然不曾進入過,但曾經聽父親過。”
“哦,他是怎麼的?”
“四四方方,彎彎曲曲……我很不理解,既是四方,又怎麼彎曲?”
聞言,陳三郎歎道:“因為四方的是城,彎曲的卻是人。曾有人過這麼一句話,‘城裏的人想出來,城外的人想進去’,不過在紫禁城,隻有想進去的,沒有要出來的。”
許珺嘴一撇:“但你現在就不想進去。”
陳三郎道:“因為我怕。”
“你怕?”
許珺大感驚訝。
陳三郎目光有些迷離:“這幾,我總感覺心緒不寧,應該有某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不好的事情?”
許珺追問。
陳三郎一攤手:“其實我也不出個所以然。”
許珺默然。
兩人在一起,陳三郎把許多秘密都已告訴她了,包括龍女的存在,可她很多時候還是覺得琢磨不透,無法徹底了解陳三郎這個人。
“如果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那麼躲在內城裏頭,不是更加安全嗎?”
陳三郎搖搖頭:“這事情,不好躲。況且四四方方的內城,像盒子,更像棺材,躲進去,反會是自投羅網。”
許珺為之一怔,仿佛明白了什麼,緩緩道:“既然過得如此壓抑不開心,不如我們就此離開吧。浪跡涯,做一對江湖兒女,快意恩仇,豈不痛快?”
陳三郎一聳肩:“我不是早與你過了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離不開的。”
許珺哼了一聲:“但起碼,外麵的江湖更加自由自在些。”
“波瀾將起,不用太久,其實哪裏都會一樣的了。”
許珺聽得迷糊,氣哼哼道:“怎麼你話的語氣越來越像父親,言辭中總裹著機鋒,雲山霧裏。”
陳三郎哈哈一笑:“因為有些話不好得太明白,會禍出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