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我身邊,他撿起地上原本小混混手裏的那把74-,一邊拍在我的胸口,一邊說道。
我下意識伸手將槍抱在了懷裏,我轉頭看向王富貴,眼神木訥,應該是吧,可能比這還要更甚一點。
“富貴,他們,該死麼”我像是在問富貴,更像是喃喃自語。
可我緊接著看到的卻是王富貴不敢置信的眼。
“順子,你怎麼哭了”
原來,我淚流滿麵。
“他們,該死麼”
富貴沒有回答我,我就像找不到繼續運行指令的機器,陷入到了死循環中。
我看見了富貴在苦笑,在擔心,他想要安慰我。
我看見了富貴說的話,我該聽麼
我聽見了。
“我們立場不同,順子,他們不死,我們就該死!”
對,我知道富貴說的對。
他們不死,我們就該死。
因為他們一定會像我們之前一樣,冷靜無比的舉槍,瞄準,射擊。
直到我和富貴再沒了聲息。
我們和他們有仇怨嗎
我想是沒有的。
因為我找不到和他們交集的片段。
我們不過是過來找證據的,而他們不過是守著證據的看管員而已。
我們被這些無奈的事情所驅使著,或者說被生活驅使著,而他們亦是如此。
區別不過是,這是他們的工作而已。
僅此而已。
“順子,你冷靜點!你忘了今天來這裏做什麼了嗎難道你就因為這幾個小雜魚,就忘記夢幻的淒慘了我知道你是想要替小謝報仇的,小謝到現在還在手術台上,你難道已經忘了”
王富貴的話音越來越大,甚至到後來,王富貴幾乎是吼出聲來的,他在勸說我,他不願我就此沉淪。
小謝!
夢幻!
手術室的紅燈和夢幻的殘垣斷壁慢慢地在我腦海裏清晰起來,與之相隨的,還有染染那被鮮血染紅的肚子,以及,在名仕嘉園張曉那張絕望的麵龐。
還有許多許多
我數不過來,這些畫麵突然像電影一般,從我的腦海裏一一劃過,有的停頓下來,有的沒有停頓。
這一刻,我似乎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仰頭看去,透過陽光,我手上的鮮血已經趨於幹涸。
血是黑色的。
那天我的手上,也如同現在這樣,沾滿了鮮血。
那天我看見我手上的血,還是紅色的。
漸漸地我想起來許多東西,我默默發下的誓言,以及下定的那些決心。
還有琴姐,安姐,李姐以及香琳等等,她們對我的深信不疑。
看,我還是有點用處的。
富貴推了推我,又用力推了推我,甚至甩了我一巴掌。
“媽的!操!老子自己去!老子咽不下這口氣!媽的,老子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都沒有像你這樣慫包的!”
王富貴見我無動於衷,他似乎明白我已經鬥誌全失,一向溫文爾雅的王富貴竟然向我爆了粗口,想來王富貴對我是極度失望的吧
王富貴拉了一下槍栓,將子彈上了膛,同時又從我腳底下的那名小混混身上摸了兩個彈夾出來,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