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被吸進一片幽暗之中,之前吸入的那股迷香此刻藥姓發作,我的大腦逐漸變得遲鈍,腦袋裏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夢是醒,更不知道身處何地。我努力想睜開眼睛,但眼皮越來越澀,隻能眯成一條縫。影影瞳瞳的,我發現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隻是嗅到一股腐爛和血腥的氣味。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努力排除心裏的雜念,但大腦明顯不夠使了,腦袋越來越暈,隻好放棄了這徒勞的努力。
在渾渾噩噩之中,我忽然聽到一絲虛無縹緲的聲音。聲音雖然飄渺,但我仍然判斷出是女人的聲音,這聲音氣若遊絲。我豎起耳朵,恍恍惚惚聽到女人似乎是在喊:“小亮,小亮,我的兒子啊。媽媽想你,快到媽媽這裏來。”
真的是母親的聲音嗎然而聽到這個聲音,我感到的不是親切,而是毛骨悚然。母親死去十幾年了,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呢十幾年前,母親精神徹底分裂,從精神衛生醫院的十樓縱身一跳,結束了她絢爛的生命。那一天,母親的鮮血染紅了醫院樓下的茵茵草地。
那一年母親年僅三十五歲,隻比現在的李紅大兩歲,正是魅力四射的大好年華。想當年,母親是江海市四大美女之首,父親當年將母親娶回家是他前半生最得意的一件事。
但凡認識母親的人都說過同一句話:如果你不理解什麼叫做天生麗質難自棄,見到唐雨柔就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母親家雖然沒有顯赫的背景,卻是江海著名的書香門第,代代相傳。姥爺的父親是清朝的探花郎,姥爺是著名的學者。母親從小不僅受過良好的教育,而且自身在藝術上有很高的造詣,三十三歲便成為濱河大學的副教授,是濱河大學最年輕的副教授。
母親的美麗卻沒有在我和妹妹楊洋身上體現太多,我雖然五官清秀,卻連老舅的一半都比不上,妹妹雖然也算個美人胚子,但比起母親當年就少了一份天生的優雅,以及那種由內而外的貴胄之氣。
像母親這樣的人自然是萬眾矚目的人物,在她年輕時,是許多青年男人的夢中情人,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無數人的關注。然而在我十五歲那年,母親卻突然精神分裂,被送進了江海市精神衛生醫院救治。在送進醫院幾天之後,由於江海市的醫療條件有限,大夫的水平也有限,母親再次被轉送到省精神衛生醫院。然而到了濱河不久,母親在神誌不清的情況下縱身一躍,從十米高的病房窗口跳了下去。
母親的縱身一躍,成為當年江海市最大的本土新聞,在那一年成為江海市民茶餘飯後的主要談資。雖然我並沒有親眼目睹母親跳樓的場景,但聽別人簡單說起過,那個場景慘不忍睹,見過母親屍體的人都不願意再回憶起那個場麵。
這個虛無縹緲的聲音一直在我耳畔響起,而且越來離我越近,聲音也越來越清晰,猶如搖籃曲,令我在昏昏欲睡中進入到另外一個世界。
當母親的聲音悠然而去,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女人的聲音同樣飄渺,她斷斷續續地說道:“小亮,小亮,你是神精神病患者,你是精神病患者,精神病院才是你該去的地方,這裏是你的家,你的家啊。回來吧,回來吧,我的孩子。“
不是的,我不是精神病患者,腦子裏殘存的一絲清醒令我心中萬分焦急。在恍若隔世中,情急之下我感到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脫口說道:“胡說,老子老子不是不是精神病,你們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