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清晰的骨裂聲響,靈月的慘叫響徹整個王府。
仿佛回到那一晚,葉宋剛剛踏進王府大門時聽到沛青的慘叫一樣。她定定地看著,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夏夏直起身來,發髻也散了,頭發絲散亂地披在肩頭,恨恨地瞪著南樞,露出殘忍的笑意,道:“你以為你拿我妹妹和嬸嬸的性命來威脅我我就要事事聽你們擺布嗎?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表麵上柔柔弱弱,內心卻比誰都要歹毒!你就等著,我化作惡鬼來怨煞你吧!”
南樞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如柳淒弱地靠進蘇宸懷裏,頓時淚如雨下:“妾身不知到底犯了什麼錯,靈月和妾身都要遭受如此詆毀。如若真是她說的那樣,妾身願意以死證清白。”
葉宋看完了好戲,勾唇淡笑了一下,道:“你不用心慌,她可能是真的瘋了吧。”
南樞向蘇宸乞求道:“王爺,靈月真的不是她說的那樣,求王爺查清事情原委,還妾身和靈月一個公道。”
蘇宸小心著南樞的身子,命令人來把靈月帶下去請大夫,又命人來把夏夏製住關進柴房嚴加審問。
夏夏是真的瘋了,被關起來以後一直在破口大罵,嗓子都啞了也停不下來。後來她一頭撞牆上欲尋死,外麵的侍衛見狀連忙進來搶救,怎想被夏夏擺了一道,夏夏突然掙紮而起,跑出了柴房。
晚上寧王府也不得消停,侍衛一隊一隊地在王府裏繞行而過,就是為了尋找夏夏的下落。連碧華苑裏也沒客氣地進來搜尋了一遭,皆沒有結果。
葉宋披了厚厚的狐裘,臉籠罩在兜帽裏看起來冰冷又精致,她也帶著丫鬟四處尋找去了。丫鬟們都分開去尋找,葉宋雙手攏在棉袖裏,步履從容地行走在夜色中。她沒有去尋找夏夏,而是穿過茂密的漆黑的林子,走過花園,最終去到王府裏最大的那麵湖邊吹冷風。
她眯著眼睛,湖麵一派平靜,湖邊每隔一段距離都點著一盞朦朧的燈籠,可能是防止有人夜裏看不清路一頭栽進這湖裏。
不去找夏夏,是因為她知道夏夏會來找她。
身後的林子窸窸窣窣,夏夏畏畏縮縮地從裏麵鑽了出來,身上穿得單薄,眼裏飽含眼淚,小臉已經哭花,看起來可憐極了。
她踱過來,在葉宋腳邊跪下,給她磕了三個響頭,啞著聲音道:“是奴婢對不起娘娘,奴婢有愧娘娘這大半年來對奴婢的照拂之恩,是奴婢沒有良心,奴婢害了娘娘。這裏奴婢給娘娘賠不是了。”
良久,葉宋才淡淡道:“你若早點對我說這些,多好。”
夏夏又哭又笑:“是奴婢被害怕蒙蔽了雙眼,靈月她找了人監視我妹妹和嬸嬸,隻要我不聽話他們就要欺負我妹妹和嬸嬸。我妹妹和嬸嬸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我別無他法。今日之果,都是奴婢一手造成的。娘娘知道嗎,那鐵棍往靈月身上打去的時候,奴婢也覺得心裏痛快極了,奴婢還要多謝娘娘成全。妹妹和嬸嬸……”夏夏抹了抹眼淚,“與其讓她們生活在南氏和靈月的監視欺淩下,還不如生活在娘娘的羽翼後。”她淒淒楚楚地望著葉宋,“奴婢還有最後一個心願,娘娘會答應的吧?”
葉宋垂眸看著她,眼裏有不遠處依稀的燈火光華在寂靜流淌,最終她道:“有我在一天,你妹妹和嬸嬸便有一天的衣食無憂。”
夏夏又不住地給葉宋磕頭:“奴婢叩謝娘娘……”
說完,她抹幹了臉上的淚跡,站起來便毫不猶豫地縱身往湖裏跳!
葉宋猛地瞠了瞠雙目,本能地隨手扒住一根柳樹,另一手抓了她的手,好險不險,及時地抓住了她。可緊緊交握的手還是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滑。
“你可以不用死,我後悔了。”葉宋咬咬牙,氣息不穩。
夏夏釋然地朝她一笑,道:“娘娘也說,這是奴婢的選擇。娘娘放手吧,奴婢從來沒有覺得如此輕鬆過。”
最終不等葉宋使力把她拉上來,夏夏便自己用另一隻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了葉宋的手,然後叮咚一聲落入湖中。沒有任何的掙紮,連漾開的漣漪一圈一圈也很快地淡了去……
葉宋站在岸邊,怔忪地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她緩緩彎曲著手指,收緊握成了拳頭,閉上了眼睛,眼角微微有些泛紅。
良久她才慢慢鬆了拳頭,睜開雙眼,神色依舊如常。隻不過回去的時候步伐有些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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