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丞無奈地看了看顧徹,咳嗽幾聲,問道:“楊夫人,你說你殺了杜氏,那麼杜氏又是誰呢?”
顧徹黯然道:“那是我的一個妾,已經去世十年了。”
顧舒的目光憤恨地盯著楊氏,咬牙道:“那是小女子的生母,已經過世十年了。”
“十年前的命案……”縣丞皺著眉頭為難起來,問道,“十年前的杜氏是怎麼死的?楊夫人?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是……”楊氏恍恍惚如喪家之犬地朝顧舒和顧清看了看,搓著衣領說道,“十年前……因為我官人比較寵她……正好她又生了病……於是我就天天給她熬藥啊……然後在她藥裏給她多放一種和她喝的藥方相衝突的藥材……她病就一直好不了……然後就死了……”
顧清聽了以後潸然淚下,小臉漲得通紅,指著楊氏怒喝道:“你這惡毒的女人!你還我娘!你還我娘!”
楊氏被她這麼一吼,嚇得渾身一哆嗦,不敢抬頭,顧芸喝道:“幺妹!你冷靜點!”
“冷靜?你要我冷靜?”顧清怔了一下,直勾勾地盯著顧芸問道,“你的母親,如果是你的母親,被人謀害了十年,才等來翻案的一天,你會冷靜嗎?”
“清兒……”顧舒從背後摟住了顧清,說道,“冷靜點……”
顧徹立馬指著楊氏問道:“夫人,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楊氏一直是連頭也不敢抬,這會兒突然間聽到顧徹問她話,登時嚇得渾身一個哆嗦,連連磕頭哭道:“官人!是我不好!是我嫉妒她恨她才殺了她的!昨天晚上杜妹妹來找我,說是如果我不還她一個公道的話,就要把芸兒帶走!”
顧徹聽完以後臉都白了,喃喃道:“沒想到杜兒,竟然真的死在你的手裏……”言畢,身子便像被抽空了一般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縣丞聽了以後看了看顧徹,見他隻是目光呆滯,於是咳嗽了幾聲,說道:“可是單憑你一家之言,本縣是不能就此斷案的,必須得拿出證據來。”
顧芸一聽心中暗暗喜道,看來縣丞是維護娘親的,太好了,事情都過去十年了,杜氏的屍骨這個時候恐怕都已經爛光了吧。
顧舒見狀回頭看向顧雎,眼神間透露著疑惑與焦慮,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顧雎沒有說話,用手指輕輕地在顧舒背上劃著:料到,自有計。
這個時候縣丞想了想,說道:“案子已經過去了十年,當年的真相已經難以獲悉,還需要好好調查調查——”說到這裏縣丞若有深意地看了看顧徹,繼續說道:“暫且把楊夫人關押起來,待本縣丞調查清楚以後,再做決斷吧。”
顧徹明白縣丞的意思,就是先關起來,然後等這事的風頭過去了再處理。
顧徹無奈,為今之計隻得這樣,便下堂去,對楊氏說道:“夫人,你暫且委屈一段時間,縣丞會調查清楚的,不過杜兒若真的是你殺的話……”言到此處,顧徹眼底閃過一絲冷漠,說道:“那就怪不得我了。”
楊氏低下頭去,默然不語。
顧芸則是皺著眉頭思索起來,直覺告訴她,她的母親突然來報案,肯定是被人設計陷害了,會是誰?誰害的她?
這三個人……都有可能……
顧芸陰翳的眼神在顧雎顧舒顧清三人身上瞄了幾下,想道,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得趕快把娘弄出來,切不能讓她在牢裏麵吃苦頭了。
於是這出替死人喊冤的鬧劇暫且拉下了帷幕,楊氏暫時被關進大牢裏麵,而顧徹則是帶著自己的四個女兒回到了府裏。
……
一回到府上,顧徹就心煩得自己鑽進書房去了,這一天晚上一家子都沒出來吃飯,隻是叫後廚自己做了飯端給各自的院子中去。
顧徹實在是憂慮心煩,自己明天就要走了,怎麼這老天爺在走之前還要再為難自己一把。
顧舒顧清則是來到顧雎院中找到顧雎,問道:“二姐姐,這下可該怎麼辦?她雖然現在被關進牢裏,但是看爹爹的態度,可能過一段時間就會把她弄出來了!”
顧雎隻是笑笑,說道:“放心,我早就料到了,爹爹明天就要去洛陽麵聖述職,此去路途遙遠,那顧芸等不了那麼久的,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她弄出來的。”
“二姐姐,那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顧舒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你們兩個到顧芸院裏去看看,”顧雎想了想,說道,“看看她還在不在,如果不在的話,她恐怕就隻剩下那一種辦法了。”
顧舒和顧清去顧芸院裏,可是她院裏的丫鬟告訴她們,顧芸出去了。
顧芸的確是出去了,丫鬟也沒騙人,顧舒和顧清隻得回來告訴顧雎,顧雎知道後隻是微微一笑,說:“顧芸重情呐,卻不明事理,大事已成。”
……
顧芸去了徐州大牢。
“娘。”
顧芸提著飯盒趨步到關著楊氏的牢房,見到楊氏畏畏縮縮地抱著膝蓋蹲在角落,不由得淚如雨下,喊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