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退朝之後,顧雎先行回去了,而薑成和荀睿還留在宮裏。
大臣們一路竊竊私語著,走到玄武門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逼得停了下來。
玄武門的大門一反常態地關了,大門口遍地都是鮮血,滿目瘡痍,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
一群禦林軍們堵在這裏。大臣們莫不敢言,畏畏縮縮地看著這些禦林軍們。
“不好意思各位大人。”
禦林軍隊長走了出來,麵無表情地說道:“這裏還沒有打掃幹淨,剛剛已經派人去通知內務監了,請稍等片刻,各位大人。”
“嗯……好……好的……”
大臣們稍稍往後推了幾步,顧雎也站在人群裏,收起手冷眼旁觀著。
這種情形,這些大臣們雖說不是見多不怪了,但是也隻是稍稍驚訝了一下,便不足為奇了。
大臣們出人意料地緘默著,也不去討論什麼,竊竊私語什麼。劉昱的“造反”出乎意料,大臣們不禁開始為自己的前途捏了把汗。
內務監的人很快就來了。數百個小太監井然有序地搬運屍體,往地麵上灑上鹽水,掃地,再簡單地擦幹。一點也不生疏的樣子。
玄武門很快就被打掃幹淨了,內務監們搬著屍體回去了。濕漉漉的地麵上空餘著一點點潮濕的,淡淡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禦林軍們紛紛往兩邊站開,隊長上前和煦地微笑道:“各位大人,麻煩耽擱了一會兒,還請多多見諒。”
大門打開了。
大臣們一路沉默地走了出去。
他們都意識到,一場來自京城的政治地震,已經不可避免地爆發了。
……
乾清宮,
“已經差不多了,陛下。”
太醫對薑望說道:“荀公子現在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隻要稍加靜養幾天就行了。”
薑望點點頭,說道:“好的,去看看燕王情況怎樣吧。”
“喏。”
太醫轉身走了出去。
薑望也正準備出去的時候,躺在床上的荀睿勉力地坐起來,突然虛弱地說道:“陛下……天色已經晚了,在下想先行一步……回去了。”
“嗯,好吧。”
薑望並不在意,揮揮手,便讓荀睿回去了。
“唔……”
荀睿邁著沉重的腳步,在太監的攙扶下,慢慢地走出了乾清宮,外邊有專門的馬車,送他到太尉府裏去。
“荀公子,請。”
小太監們攙扶著荀睿爬上了車輦,剛剛爬上去,荀睿便大喘著氣趴倒在車輦上。
“荀公子?”
小太監們剛想爬上去看看荀睿的情況,卻被荀睿一口回絕了:“不要管我……我能動,我還沒死!”說著,荀睿便在車輦上翻滾了幾圈,翻進了車廂裏。
荀睿躺在車廂裏,拉上了簾布,有氣無力地對車夫說道:“開車……”
“喏。”
車夫輕輕地揮了一下馬鞭,馬匹嘶鳴一聲,朝前走去。
……
“怎樣?有沒有感覺好點?”
寧妃坐在床邊關切地問道。
薑成躺在床上,虛弱地點點頭,聲音沙啞地說道:“我感覺好多了……母妃……”
“真是的……為什麼司空大人要下毒害你呀……”寧妃念及此處,不禁潸然淚下,既擔心,又後怕。
薑望此刻也走了進來,寧妃見狀趕緊胡亂地擦了擦眼淚,站起來行禮道:“參見陛下。”
“愛妃免禮。”薑望說道。
“謝陛下。”
“兒臣……參見陛下……”薑成咬著牙就要從床上下來行禮,薑望立馬阻止了他,說道:“沒事,你不用給朕行禮了……躺下吧……”
“謝陛下……”薑成慘然笑著,一下子癱到床上。
薑望很少出於這種情形之下,父親,兒子,妻子,臣子,君王,共處一室的情形。咳嗽幾聲,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便問太醫道:“給燕王檢查的情況何如?”
太醫跪了下來,說道:“啟稟陛下,燕王的身子也沒什麼大礙了,隻需靜養幾天,就差不多了。”
薑望點點頭,一揮手,說道:“嗯,好的,朕知道了,你暫且先退下吧。”
“喏。”
太醫一路退了出去。
薑望叫身邊的小太監搬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問躺在床上的薑成道:“六郎,你明知道司空和你素來不和,為何昨晚還要答應他的邀請?”
薑成苦笑一聲,閉上眼睛,歎了口氣,說道:“陛下……我原以為,司空大人不會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敢在京城行刺我……”
薑望歎了口氣,說道:“你太疏忽了……”
薑成勉力問道:“陛下……那個……司空大人……是造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