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糯。”
裴皓也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呼吸聲響在頭頂,程糯甚至以為裴皓已經走了。
這時房間的門突然打開,張海峰走了進來,敲了敲手表提醒道:“二少,你還打算在片場耗多久——”
話語戛然而止,目光滯了滯、
程糯迅速拉下襯衫收回手,並把手背在身後,活像個做了壞事的小學生。
“正在談造型上的事。”裴皓輕描淡寫道,“你去安排一下,等會請劇組的人吃飯,畢竟因為我的檔期問題耽誤了拍攝。”
張海峰默,這戲還沒開拍呢哪來的耽誤拍攝,想追妹子還各種找理由。再看裴皓高深莫測的眼神沒敢把這話說出來,點了點頭出去交代了。
不久後外麵就喧嘩起來。
“你還要看嗎?”裴皓看向程糯勾了勾唇角,“還是說下一次?”
程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在心頭小鹿撞死之前搖搖頭,“還是……下次吧。”
“好,等你。”裴皓的目光落在程糯微紅的臉上,目光漸暖。
*
裴皓在市裏有名的餐館金香閣訂了個大包間,眾人們本著放鬆的心情,一進門就樂嗬了,各種融洽自在,全然沒因影帝的存在而拘束。
程糯本想尋鍾意一同坐去,裴皓的經紀人張海峰眼尖瞅見了她,連忙叫住了她並把她拉過來:“就坐著裏吧,正好我有點事要和你說說。”
程糯皺皺眉,想拒絕又想不到拒絕的理由,勉為其難答應了。
這頓飯局的氣氛尤其隨和,程糯這處的小異動壓根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力。
張海峰說完後就出去了。
隻剩下程糯坐如針墊,食如嚼蠟,忐忑想著張海峰會和她講點什麼。
幾分鍾後裴皓到了,換了一身悠閑的裝扮,嘴角掛著淺笑,低淡解釋:“不好意思,突然來了個電話,大夥兒好好玩,不用拘束。”
裴皓在圈中的名聲素來很好,雖說很難親近但並不難接近,此話一出,其他人便都放下了拘束,大快朵頤。
裴皓的視線環顧包間繞了一圈,末了落在了程糯那兒——唯有那兒有一個空位。
心念張海峰還算識相,居然知道要在程糯旁留個位置。
他心頭愉快,走過去坐下,一側的程糯笑了笑,也沒太在意。
飯桌上的氣氛挺好的,舒文靜喝高了一直在鼓動士氣,大夥兒便跟著他應和。
程糯偶爾會點點頭,小聲回應幾句,然後大半時間都用來填飽肚子。
民以食為天,吃飽再說。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舒文靜突然激動,往自己的杯中倒了滿滿的一杯紅酒,舉起來高聲道:“幹杯!希望這部戲能破記錄!”
眾人的興致都很高,皆舉起了酒杯。
正巧裴皓瞥見程糯的酒杯空的,端起酒瓶在她麵前晃了晃:“來點嗎?”
程糯躊躇,最後點點頭。
“幹杯!!!”
酒桌上傳來杯子碰撞的聲音,氣氛被炒到了最熱。
一頓飯完了,張海峰並沒有來找程糯,裴皓吃到一邊接了個電話也出去了,出於禮貌,程糯在散場之後在房間找了圈,見沒找到他,也就不等了,作罷。
走出飯館,微涼的晚風拂到麵上,把程糯身上的熱氣吹走了大半。
程糯搖了搖頭,酒意上腦讓她的思維鈍鈍的,盯著路虎懵了很久。
忽然心頭一動。
她走到車前敲了敲窗戶。
車窗下落,露出裴皓的臉。
程糯在沉濃晦暗的夜色裏沉默幾秒,淡淡出聲:“先生,你長得有點好看。”
“同是天涯淪落人,家人給我安排了門親事。”裴皓的雙眸沉如黑潭,不動聲色接著道,“在接受這門婚事之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
“我們互相幫助吧。”
程糯頓時凝噎,僵著身子,不敢亂動。
兩個人的距離不過一公分,她稍有動作就能碰上他的衣服,而那淺淡的沐浴露味道,似乎把她整個人都罩住了。
裴皓似是察覺出她的不自在,鬆了手,輕咳一聲:“我也打算找個女朋友塞住他們的話。”
聞言程糯呼吸一頓,沒想到之前隨口說的調笑話還被裴皓記住了,心裏兀然鬆了下來,還有一兩分不易察覺的失落:“你是說……我們假扮一下?”
裴皓沒有否認,抬眉,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像是等她回應。
“這……好像不太好。”程糯思忖許久,蹙著眉,吞吞吐吐道,“萬一穿幫了怎麼辦?我、我家情況還挺複雜的,怕連累了你。”
自家爺爺雖說平日挺慣著自己的,但一旦生了氣,那便是整個市都變天的節奏,往嚴重去想,他要是氣不過把裴皓封殺了,這個罪她可擔不起。
裴皓看著麵前女生瞬息萬變的臉,喉結滾動,沉聲道:“那我們還挺合適的,我家也很複雜。”
程糯的心為這樣的話動搖了。
但是僅存的理智還是按住了她的蠢蠢欲動,她偷偷瞄了裴皓一眼,小心翼翼道:“但是我們並不了解對方,很容易穿幫的,然後連累對方。”
“穿幫了也不要緊,連累更不要緊。”裴皓頓了頓,聲音低緩,“我們一起應對就好。”
一頓,又道,“還是說你認為對你圖謀不軌?未經過你的允許,會做不尊重你的事?”
裴皓沉穩的視線和低淡的話語如同一張密實的網把她攏了起來。
“……沒有。”程糯很有自知之明,自然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裴皓沉吟一瞬,輕笑著開口:“相信我可以嗎,嗯?”
他這一聲嗯讓程糯腦海裏不受控製地想起了前幾天他走近她揉了揉發頂隨即道晚安的那一幕,又把圖謀不軌在腦海細細斟酌幾遍……
她覺得,再相處下來,男色當前,是她會對她圖謀不軌啊。
職業使然,對美人一直都沒有抵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