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前陽鎮少了一個名叫嶽升的年輕修士,多了一個名為葉蘇的扁臉漢子。
葉,自是取嶽字的諧音;蘇則不必說,源於蘇百熙的姓氏。
臉孔確實腫脹,所幸沒到如豬的程度。想來是唐炫年紀小,身無靈力,盈煙草的藥性對他來說太強。而嶽升歲數大,修為也不錯,藥性便沒那麼誇張。
眉眼位置微微浮腫,濃眉變成了一字眉,眼睛變成了金魚眼。顴骨橫向發展,把鼻子拉得扁寬,嘴唇胖了下巴圓了,原本一張端正的方臉變成了囊坑大餅似的的扁胖臉,整張臉孔顏色也蠟黃,看上去像個病人。
不用照鏡子,嶽升也知道自己認不出自己。把修為調整到練氣八層上,不高不低。也不禦劍,徒步往田家進發。
田家坐落前陽鎮之西,府邸差不多有五分之一前陽鎮那麼大。背靠霞雁山脈的餘脈“鳳鳴峰”,前麵環繞著碧波清澈的“雁河”,景色稱得上山清水秀。
田家確是不小的修真家族,光仆役就有好幾十人,連丫鬟、女眷、子女足足有一百多人,光田家老爺田寧元一個人的孩子就有九個。田寧元執掌田家五十餘年,一身築基中期的修為,在前陽鎮名震一方。
田寧元的胞弟田寧風是田府的二號人物,妻子早亡,膝下隻有一女。他有著築基初期的修為,看似不高,但掌握著田家祖傳的破雲劍和合天門秘傳的“劈山訣”兩大靈術法訣,實力堪比築基中期。
兩人還有一個共同的大哥名喚田寧海,在合天門內修煉,無妻無子不理家務,把家主之位交給了田寧元,每逢福蔭境開啟才歸家一次,境界是築基大圓滿,在合天門裏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年輕一輩的,除了嶽升見過的田文易三人,田家有頭有臉的少爺另有兩位,分別是大少爺田文宇和五少爺田文策。田文宇修為練氣九層,田文策練氣八層,算是年輕一輩裏的佼佼者。
其實田寧元的孩子遠不止九個,他近百歲的高齡,都該抱孫子,甚至重孫子了。而現在他的孩子個個都很年輕,年齡明顯對不上。實際情況是,田寧元曾殺妻弑子,二十幾年前,因為某個原因,他將早年的孩子和原配妻子全部心狠手辣地殺害。
這些消息是聽唐家老人說的,唐老人在此地經營店鋪數十年,聽聞了田家不少小道消息,無論真偽都一並告知了嶽升。目的是讓嶽升知道田家的為人,多加防範。
嶽升自是知道田家不是善類,心裏早做了萬全的準備。
到得田家門前,迎麵兩座半丈高的石獅子,張牙舞爪不怒自威。漢白玉的石階,正紅的朱漆大門,門額上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麵龍飛鳳舞地提著兩個大字“田府”。
兩側高牆伸展,一眼幾乎望不到頭,觀其門麵,大戶的氣勢撲麵而來。
門口站著四名家丁,嶽升上前報上來意,家丁也不懷疑,問了姓甚名誰,便引入府內。
沿著漢白玉的石板路一路來到迎客廳,嶽升就座之後,家丁去往後堂去請家主。
請來的並非田寧元,而是田文宇。對田家來說,鑒別法器的人算不得多麼貴重的客人,不勞家主迎接,出動個大少爺就夠禮數了。
田文宇比田文易田文興長得都大氣,方麵大耳,身材也高。他對嶽升也沒什麼懷疑,問了問出身和閱曆,寒暄了幾句。
但他態度也不見多麼熱情,隻是召家丁奉了杯茶,隨便說了些客套話,就命人帶嶽升去鑒別法器。
嶽升不免疑惑,田家放出消息請人前來鑒別法器,那是有求於人,不該如此不冷不熱才對。且不說態度如何,光是詢問這一關就也太草率了。
很快嶽升發現了其中原因——來的人太多了。
田家放出消息至今已有四日,前陽鎮不算大,消息傳得飛快,趕上探福蔭境的人又多,熙熙攘攘來了一大堆。
不知是法器太奇怪,還是來的都是草包,吃了四天白食,無人研究出個所以然。故而田家對上門來的器修都不抱多大希望,隨便接待接待就算了。
如有人能鑒別得出法器用途,那便重禮相謝,帶去福蔭境探寶。如若不能,到了日子都一並轟走。
對嶽升來說算是好事,一來田家不過分關注,他不虞被識破身份。二來無人鑒明法器,他還有奪得名額的機會。
幸虧唐依給力,立馬易了容,如果多耽擱幾天,保不齊有什麼變數。
家丁把嶽升引到一處偏廳,門口守著四個護院,還有一名濃眉深目麵色陰沉的人。嶽升神識一探,這人築基初期,結合消息一猜,此人該是田寧風。
他親自看門,可見法器比較重要,嶽升留了個神,安然進屋。
入得屋內,人頭攢動,小小的廳堂內擠了二十多人,圍著屋中一張桌子擰眉瞪眼。桌上擺置了一支法器,顏色黝黑,前寬後窄,刻有咒文。
見有人進屋,二十多人一同射來神識。嶽升微微蹙眉,低頭垂目,找了個角落先坐下。
屋內之人的修為參差不齊,高的有接近築基的,低的隻有練氣五層。別看修為不甚出眾,神態卻很凶狠,看嶽升的目光很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