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2 / 3)

路上,司機師傅在聽廣播,收音機裏傳來新聞播報:

“昨夜特大暴雨現已造成全市9個主城區,3個縣大麵積受災,造成經濟損失91.1億元……”

“昨兒那場雨可真大誒。到處淹成河,”司機說,“就苦了警察和消防員,可累慘嘍。我今早出門那會兒,瞧見一群消防員,估計是在附近執行任務的,身上全是水兒,濕得透透的,也沒工夫管,一茬茬躺在地上睡覺。衣服上都是泥,什麼樹葉兒啊木渣啊誒呦,都有,有的臉上手上還在流血呢——”

許沁沒說話,不知道司機碰上的是不是宋焰他們。

或許是,或許也不是。

偌大的城市,宋焰他們這樣的人,太多。

正因有這麼一群人,災後重建工作在一日之間完成。到第二天晚上,交通、醫療、商業、生活全部進入正常運轉。

這便是這座北方大都市,如一台快節奏、高速轉動的大機器,短暫地停下,而後又沉默堅定地繼續飛速向前。

那場暴雨後,氣溫降了很多。白天還不覺得,夜裏出門必須得帶外套。

許沁的車報廢了,孟懷瑾給她重新買了一輛。一星期後提車。

許沁連續打了五天車,也連續五天坐在昏暗的出租車後座,看著窗外冷靜的都市夜景,在被呼嘯的冷風吹得打寒戰的時候,想起宋焰。

想起那個暴雨的夜晚撲進他懷裏的那絲安定的暖意。

第六天,許沁托關係弄到了宋焰的輪班時間表和他隊裏的基本情況。他們是軍營式管理,雖然有輪班,但未婚軍人在非值班時間也得待在軍營裏做日常軍隊訓練,統一住軍營宿舍。無論日夜,不得外出。

他每月有一次為期三天的休假,可以回家,但不得離開城區,且隨時保持待命。

許沁掛了電話,站在陽台的落地窗前俯瞰樓下的五芳街。

下午五點半,紅日西下,四周的大廈在五芳街道上投下一道道斜長的陰影,把紅磚的矮房切成一條條明暗交界的長塊。

她沉默地等待著。

幾分鍾後,有消息發過來。是宋焰的休假時間表,今天,他的三天假期已經是最後一天。

許沁轉身出門,下電梯,出了樓。

短短六天,變了一個季節。

樓下的人造公園裏,樹梢上的葉子開始泛黃。

許沁順著花草叢深的鵝卵石巷繞到小區後門,穿過長巷,進了五芳街。

她混入來往的人群,在血紅的夕陽和大樓的陰影間穿梭,裁縫鋪、香料鋪、理發鋪、蔬菜鋪……路盡頭一株桂花樹飄出香味。

她轉進狹窄的小巷,走到翟家院子門口。

大門虛掩。

許沁從門縫鑽進去,陽光照著影壁。

繞過影壁,進了院子。夏末初秋,西廂房門口紫藤花凋落一地。

正屋大門緊鎖,舅舅舅媽不在家。許沁穿過院子,踩過地上的紫藤花瓣,柔軟細膩的一層。

她掀起掛滿小果子的紫藤簾,上了走廊,西廂房門窗緊閉。

許沁原地站了一秒,抬手上前扣門,還未碰上門板,門那頭傳來男人穩沉而快速的腳步聲,有人從桌上抄起鑰匙,下一秒,門被拉開。

宋焰微低著頭,一手捏著煙,一手往褲兜裏揣鑰匙,正要跨出門檻,撞見許沁站在麵前。

他的身軀很明顯地往回縮了一下,又止住,眼神定定。

他微張著口,上下打量她半秒了,奚落一笑:“又順路?”

她上次去營地找他的事兒,他知道了。

許沁看著他的眼睛,說:“不順路,特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