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噬魂蛙(1 / 2)

都說人靠衣裝這話果然沒錯,梳洗一番之後換上新袍子的燕飛還真有些高人風範,隻不過在張家父女眼裏此人更像個江湖騙子了。

平日裏從來都是恪守規矩的張夫人今日不知怎得姍姍來遲,一入座就對燕飛抱歉一笑道:“今日家裏招了賊,丟了些金銀首飾,我在屋內尋找花了些時間,仙師莫要見怪。”

聽到這話燕飛抱著橘貓的雙臂不由一緊表情有些怪異。若不是張玲兒知道一下午小乙都跟著這位天師高徒,她一定會懷疑是這假道士幹的。這燕飛的橘貓倒是與主人不同,似乎很愛幹淨的樣子,甚至不怎麼下地走路,不管到哪裏都是蹲在燕飛的肩膀上,趾高氣昂的樣子非常可愛。

席間燕飛也大都是聊些煉氣士的趣聞,隻是在張玲兒聽來與吹牛無異,正誇誇其談的燕飛猛然止住話頭,輕輕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我下山時是跟我說,張大人想求簽嘛。”

早就對此不抱希望的張文正賠笑道:“正是,但也不勞煩……”

燕飛眼珠一轉拍了拍胸脯,“就現在吧,那個,玲兒去拿張紙來。我沒帶著簽筒,咱們幹脆抓鬮代替就行了。”

如此草率的占卜張文正還是第一次見到,更令他哭笑不得的是他第一次就抽到了寫著“下下簽”的字條,沒有讖語沒有破解之法,這叫哪門子求簽?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對這個燕飛報什麼希望了,不過這下下簽確實不吉利,難不成是因為他一直有心放吏部尚書一馬,所以卦象才會這般不祥?

燕飛看著紙條也直撓頭,他隨後一句話讓張文正哭笑不得,“張大人別緊張,咱們不然再抽一次,抽到你滿意為止?”

張文正搖了搖頭,笑著布菜之後,沉默地吃起飯來。

燕飛見狀卻哈哈一笑:“再來一次,隻要行端履正必能得三清祖師護佑。”

看著燕飛手裏拿著紙團,張文正顫顫巍巍地又抽了一張,展開一看竟然還是“下下簽”。

難道這是天意?明日非得在朝堂之上將那行將就木的吏部尚書置之死地才能保自己一命?可是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更何況這自稱燕飛的年輕人來路不明,真的能相信麼?原本想找天師高徒來排憂解難,誰知如此一來更加剪不斷理還亂。

燕飛似乎沒有注意到張文正慘白的表情,手裏托著塊羊肉遞到橘貓嘴邊,愜意地說道:“大黃,偶爾換個口味也挺不錯的,你說是不是?”

最後這頓晚飯在燕飛喋喋不休的推銷中落下帷幕,臨睡前這家夥還不忘加把火,“今晚都別出屋門,這宅子不太幹淨,弄不好今晚就要出點事兒。”

不用說這騙子估計晚上要裝神弄鬼一番,張玲兒打定主意,若是燕飛敢胡來一定要他好看,敢來她張家撒野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應天城沒有宵禁,可到了深夜除了路邊偶有幾名滿口胡言亂語的醉漢之外,街上也不會有普通百姓出行,也因此顯得王都有些冷清。但錦衣衛北鎮撫司府邸卻是整夜通宵達旦燈火通明,進出之人大多一言不發神色匆匆。朱紅的燈籠在深夜中顯得格外醒目,深紅的火光映照在飛魚服上無比妖異。

府內一位身著深綠綢緞官袍的中年人正與另外一位白發老者秉燭長談。

“劉監正,整個京城的錦衣衛都撒出去了,還是沒有發現可疑跡象,不知道您那邊有沒有消息。”中年男人走到窗前負手而立。

白發老人搖了搖頭,“我這邊也是一籌莫展,但是今夜金木水火土五星犯禁,直追左右執法星,怕是朝中大臣有些隱憂。”

中年男人似乎頗不以為然,他打開窗盯著星空喃喃道:“即便是朝中大臣有憂,也不能確定就是妖物作祟。”

“剛入夜時火流星直衝執法星而去,之後才現五星犯禁之天象,非是天災,乃是有高明煉氣士牽引氣機所致,我斷定是有人故意謀害朝中大臣。”老人的憂慮寫在臉上。

而中年男人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個老頭子總是喜歡危言聳聽,每次看到天上星辰異象,便要興師動眾,吵嚷著讓他手下錦衣衛全體出動調查。事後若是證明是他這個欽天監監正算錯星象的話,老頭總是一句“恐怕古今星象有所差異”便撇的幹幹淨淨。

這一夜不眠不休的注定不會是這兩位心思各異的男人。

睡意漸濃的張玲兒心情很是不錯,今天狠狠教訓了一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等到明日把這騙子掃地出門,這樣張家才算安寧。

突然,張玲兒不經意間瞥見門外鬼鬼祟祟的影子,困意瞬間消失。想不到這燕飛竟然還敢來裝神弄鬼的嚇唬自己。膽子大算是張玲兒諸多優點中的一個,不等眉頭一皺已然計上心來。屋裏能傷人的利器不多,但是剪刀卻是閨房必備。

躡手躡腳地下床,貓腰走到門跟蹲下,借著門板的掩護躲在了門後,隻等那個叫燕飛的淫賊進門就給他腳底板戳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