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動蕩(1 / 2)

弘文二十五年冬的朝堂注定不會安寧,先是從來在朝會上不言不語的禮部侍郎張文正參吏部尚書郝大通十八款僭越大罪,引得龍顏大怒將後者交由三法司會審。同時有禮科都給事中劉廷山參張文正以下犯上之罪,彈劾張文正誣陷朝中大臣其心當誅。可誰知皇帝一番思量後隻是給了個容後再議的批語不了了之。如果說上麵這兩件事都不夠驚世駭俗的話,那麼立冬那天,丞相胡玉一封折子可以說是震驚朝野上下,大意就三個字:立儲君。

一時間朝堂之上風雲激蕩,人心惶惶,都說南陵王朝有兩條瘋狗一條叫錦衣衛,一條叫督察院兩條瘋狗密切配合,錦衣衛負責盯梢官員及其家屬,稍有逾製或不敬便會立刻傳書讓聖上知曉。而督察院則是清流言官的天下,這些言官打著正義的名號,行排除異己之實。往往錦衣衛這邊剛剛查出點線索,第二天早朝便有言官上書彈劾。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朝廷內那兩條瘋狗這次居然安靜了下來。督察院和錦衣衛一連幾日毫無動靜,反而讓大臣們心裏更加風聲鶴唳。

要說趙璋的年紀是該立太子了,隻是去年太子趙誌早夭,聖上傷心欲絕之後卻沒有另立太子。說起前太子趙誌不同於當今皇帝的殺伐果決,素來以仁德著稱深得民心,趙璋對自己這個兒子也是寄予厚望,甚至早早開始讓太子監國。至於其餘幾位皇子也被分封出去,並且規定沒有宣召不可私自入京,一切都是為了給自己這個兒子順利繼位鋪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這趙誌竟死於一場莫名其妙的傷寒。現如今京城隻有一位二皇子趙彪沒有封王,陪在趙璋身邊,按理說如果要另立太子,這位二皇子毫無疑問是第一人選。

但這隻是一般看不清時局的政治菜鳥的想法,那些曆經宦海沉浮的老油子們早就看出當今聖上對趙誌的父子之情難以割舍,心底是想讓長孫趙允繼承大統的。隻是長孫繼位一說聞所未聞,即便是從不循規蹈矩的當今聖上一時間也說不出口。

胡玉這道折子憑空出世之後,朝堂的氣氛變得非常微妙,原本議論朝政的時候大多高談闊論氣吞萬裏,現如今大臣們大多是輕言細語生怕哪句話被政敵抓到把柄,而後置於死地。

雖說大臣們都各懷鬼胎,心口不一,可是唯獨在對待張文正的態度上出奇的一致,那便是三不政策:不理睬,不說話,不來往,畢竟這種如瘋狗咬人的奏折實在不討人喜歡。區區一個禮部左侍郎上書彈劾吏部尚書多多少少有些狗拿耗子的嫌疑。搞得淮西派和皇子派都不喜歡他,他自己卻是樂得清淨,這種暗流湧動的時候安安靜靜當個看客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雖說這南陵皇帝以勤儉二字作為治國要務,但民間百姓的生活卻很是富足。京城之內酒肆林立生意興隆,作為南京城裏三大名樓之一的廣德樓更是常年人聲鼎沸,都說這裏麵的廚子乃是前朝禦廚後人,幾經輾轉來到南京開了這麼家酒樓糊口。

今天廣德樓內依舊是人聲嘈雜,座無虛席。但在二樓靠窗處有一青衣男子一人獨占一桌卻無人敢上前質疑。這也是人之常情,這位官老爺沒人認識,但是他身上這青色錦袍以及擺在桌上的繡春刀卻是臭名昭著,往來食客見到都是唯唯諾諾繞道而行,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兄弟,這地方人太多了吧。”一聲響亮的呼喊從嘈雜的人群中傳來,隻見一個背包袱的白袍男子抱著隻肥碩橘貓走到桌邊對著阮青抱怨道。

來人自然是燕飛,阮青沒有答話隻是安靜地看向窗外。

大大咧咧的燕飛沒有客氣找了把椅子對麵而坐自顧自說道:“你們錦衣衛還真是厲害,這麼大的亂子輕鬆就給壓下了。”

阮青給燕飛倒了杯酒,苦笑道:“無他,唯手熟爾。”

“想知道那天我是怎麼劈死那蛤蟆的?”燕飛嘴角勾起,開門見山地問道。

“大抵是清楚的,道家淨天地神咒。”

燕飛舉杯欲飲,聽到阮青這話杯子一滯,“你們錦衣衛,搞了半天就查出這點東西?”

阮青點了點頭老實答道:“就這點東西。”

“那喊我過來幹什麼?總不會就因為我劈死了隻蛤蟆就要抓我吧?”

“那倒不至於。”阮青搖了搖頭,隨後抬眼盯著燕飛,“這種牽引天地氣機降下天雷的本事,至少得是道家真人才能做到,顯然你不是;你有如此本事竟然不管是在北鎮撫司還是在欽天監,甚至是道錄司都沒有記載,這本身就很可疑。”

廣德樓到底是大飯莊,師傅手藝好,出菜速度也快,才坐下一盞茶的功夫桌上菜肴已經上齊。

燕飛抓起一個雞腿邊嚼邊說:“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我剛拜入我師父門下不到三年時間,道錄司五年才會更新一次記錄,沒有記載很正常,這雞腿味道一般啊……”

不到三年?即便是張鬆濤如何手段通玄要調教出這麼個弟子也是天方夜譚。

看出阮青的疑惑,燕飛停下動作鄭重其事地說道:“這樣吧,咱倆做個交易,我告訴你我的一個秘密,你呢也回答我一個問題,之後你就此打住對我的調查,並且負責為我保守秘密,咱倆互不相欠了,如何?”

“我若是不同意呢?要知道把你帶去詔獄嚴刑拷打,我一樣能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