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燕飛再次醒來的時候他隻覺得自己渾身劇痛無比,仿佛骨頭被人根根打斷一般。他費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泡在一個巨大的木桶中,一旁大黃昏迷不醒。燕飛想要開口喊叫,卻發現自己嘴被塞住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他的身體被五花大綁,根本無法動彈,而道衍和尚也不知去向。
身體的疼痛越來越劇烈,燕飛感覺自己周身的皮膚都快被木桶中黑乎乎的液體烤焦了,這是酷刑麼?周身的竅穴在高溫的炙烤下逐漸張大,奇經八脈瘋狂地吸吮著木桶中的液體,空無一物的氣海像是開了鍋不停地翻騰。如果繼續下去燕飛覺得自己會爆體而亡,他掙紮著想要掙開束縛,然而他很快發現這根本是徒勞。
就在這時,屋子裏的門被人推開,刺眼的陽光射入房間照得燕飛一時間睜不開眼睛。之前見到的老人走了進來,見到燕飛醒了他並沒有太多驚訝,隻是伸手拔掉了堵住他嘴巴的襪子,“感覺如何。”
“疼。”
“忍著。”老人踢了踢木桶,繼續說道:“你太弱了,甚至連如何讓靈獸上身都沒掌握好,就想著刺殺胡玉。癡人說夢。”
老人似乎很清楚最近發生的事情,燕飛有氣無力地瞥了老人一臉,有氣無力地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真有出息。”老人嘲諷道:“劉驍就教了你這些?”
盡管燕飛周身無力,他還是掙紮著問道:“你是誰?”
“嘿嘿,管不著。”老人得意地說道:“你就記住我是劉驍的死對頭就可以了,他想讓你以純陽之氣穩固靈台一點清明,以紫陽秘籍中的吐納法門拓寬你氣海容量,以此來提高你的實力。我偏不!”
一種近乎病態的瘋狂表情在他眼裏綻放,“劉驍的手段不過是旁門左道罷了,說來說去跳不脫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他太妄自菲薄了,吾等生來就應該是與天地爭輝的存在,自己氣海那點容量怎麼可能容得下天地氣運?”
看著老人熾熱的目光,燕飛隻覺得自己渾身的劇痛愈加強烈。他想不明白老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天地氣機透體而過的奇怪體質?沒想過為什麼會不受天道氣運的約束?”老人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吼叫著:“因為這天地原本就應該是你的氣海,區區天道根本約束不了你!”
這種狂妄的話在燕飛聽來竟然出奇的合理,自己的確想過這個問題,按理說天地造物不應該留下他這種異類才對。
“你空有兩頭地煞靈獸卻不知好好利用,連他們修為的十分之一都發揮不出來。”老人聲音突然變得平靜起來,他盯著燕飛的眸子,仿佛一眼就能把他看穿,“你在恐懼,你害怕被靈獸奪舍,所以你從心底裏不敢接納這些靈物。”
燕飛躲閃這老人的目光,他不得不承認老人道出了他心底最大的擔憂。
“你的靈獸還隻是育靈期,日後若是有大機緣進入到培元期,甚至凝丹期你豈不是會更加恐懼他們?”老人把燕飛脖子擰了過來讓二人四目相對,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是你的懦弱害死了劉驍。”
老人滿意地看著燕飛瞳孔急劇地放大隨後收縮,之後便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獨自離開了屋子。他能感覺到自己心髒在砰砰亂跳,二十多年過去了他仍然沒法釋懷,戰勝劉驍幾乎成了他的夢魘,本以為永遠沒有希望。直到昨天白虎把這個年輕人駝來,老人不清楚為什麼劉驍臨終前會把徒弟托付給自己,但是對老人來說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而獨自留在屋裏的燕飛依舊隻能繼續忍受著漆黑藥液的侵蝕,生不如死。盡管不願意承認但是燕飛很清楚老人說的沒錯,他的心底一直恐懼著靈獸,他怕自己成為傳說中的邪魔外道,他心底裏一直拒絕著靈獸附身這件事。即便是麵對相伴多年的大黃,他也不敢把自己內心最柔軟的部分展示給她看。或許這才是他修為一直原地踏步的原因?他不敢繼續去想,因為如果這樣思考,那麼老劉的死的確跟自己脫不了幹係。
就這樣過了一整整一天,當老人再次進來的時候,門外已經一片漆黑。
“你能幫我?”
“可以!”
燕飛已經失蹤三天了,張文正不敢跟玲兒說,每每談起他也隻能顧左右而言他。但其實張文正心裏清楚,那兩個孩子怕是凶多吉少。因為每日上朝,胡玉仍然是趾高氣昂的站在排頭。
“張大人,張大人。”下朝後汪震急匆匆地追了上來,貼近小聲嘀咕道:“皇上有請。”
張文正環顧四周,除了幾個小官沒有人注意他這邊,於是也壓低聲音說道:“勞煩公公帶路。”
在奉先殿張文正再次見到了趙彰,此刻的他看起來比剛剛朝堂之上憔悴了不少,見到張文正來了也沒客套隻是揮手示意他坐下。張文正簡單地施了一禮就坐到了下垂手,如今的他已經不像第一次麵聖時那般不知所措。趙彰欠了欠身子,打了個哈欠,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張文正,開口問道:“彭國公給你看過風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