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陸家時才6歲，那時渭川也不過3歲，考慮到年齡太小，便讓他在療養院多待了幾年。
渭川八歲那年，爸爸和奶奶本想收留他，但這孩子性格剛強，怎麼都不願過寄人籬下的生活，趁著一個夜晚逃離了陸家。
看他這麼勉強，陸家不好強求，給他買了大房子不住，非擠進這間便宜的小公寓，一住就是十年。
“我跟你說過很多遍，我工作忙，少來看你，可你看看家裏被弄成什麼樣了，現在還學別人抽煙？”
我氣不打一處來，拎著桌上的水壺質問。
慕渭川掃了一眼，視線漆黑慵懶，“不是我。”
“那是誰？你帶了同學回家？”
我望著他那毫無波瀾的臉龐，甚至不摻半分活力，哪像是個18歲正值青春年華的男孩？
“你管我那麼多幹什麼？”慕渭川仰起臉直接對我一陣斥問，漆黑眼眶裏布滿敵意和疏離，“我說過很多次，不需要一個陸家人來管教我！”
他衝我發泄完，轉身便往房裏走。
“渭川！”我心裏一痛，攥拳跟上去，可才觸碰到男孩的衣角，他掌心一揮，轉身將我整個人推到牆壁上。
“啊！”
小腹的淤傷被撞個正著，刺痛感頓時遍布全身。
我痛到神情扭曲，駝著腰一點點彎下來，坐在地上。
慕渭川的腳步停住了，他回身望著我，許久才僵硬出問，“你的腰怎麼了？”
“沒、我沒事。”我啞著嗓音，慢慢扶著牆壁起身。
“你額頭都冒冷汗了！臉色很難看！”
慕渭川忽然激動地抓著我的肩膀，伸手就掀我的衣裳，直到那皮膚處的淤青出現在他眼前。
“這誰弄的？”
他呼吸一滯，削瘦的骨節微微顫抖。
我拍開他的手，淡淡地勾唇，“不是說不認我這個姐姐嗎？那麼關心我幹什麼？”
“慕微詞，是不是陸家人？他們都敢對你動手了？”
慕渭川卻笑不出來，無比真切地盯著我，那視線裏仿佛包藏了一團火苗，隨時有可能爆發燃燒。
“真的不是。”為了防止他對陸家的敵意更深，我及時搖頭，道，“一個患者失控，誤傷到我了而已。”
慕渭川聽著我輕描淡寫的話語，深深吸氣，態度逐漸緩和下來，“就你那小破工作，能得罪什麼病人？”
“女人和女人打交道，難免的。”
我歎息一聲，就著沙發上唯一的空位置坐下。
環視一圈，實在是太髒亂差，我忍不住起身要幫他收拾。
“你坐著。”
慕渭川皺皺眉，扯著我的手臂，霸道地把我摁在沙發上。
“幹什麼？”我皺眉看他。
“身子都那樣了，還逞什麼能。”
他隨手拿起貼在牆邊的掃帚，裝作不耐煩的模樣，卻仔仔細細將家裏上下都打掃了個幹淨。
他一邊收拾垃圾的期間，還不忘給我倒了杯熱茶。
我怔然，隨即微微一笑，接過茶杯，順勢在他腦頂上輕摸了摸。
“小川長大了。”
慕渭川輕嗤了聲，唇角卻是彎著的。
屬於少年那一抹明朗英俊，在他臉上淋漓展現。
“我隻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堂堂陸氏千金，竟然還能讓醫院裏的野女人欺負。”
慕渭川輕哼一聲，“丟人。”
“你放心，北焰已經幫我出了這口氣。”我淡淡地捧杯，掌心微燙。
提到陸北焰，空氣靜默了幾秒。
渭川放下掃帚，在我身邊坐下，額上掛著薄汗。
我把茶杯遞到他唇邊，滿意看著幹淨了許多的房間。
“什麼時候走？”
慕渭川啜了口茶，目光低冷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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