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牢裏出來,東方初白,院子裏的花葉上已經凝了露珠,一陣風吹來,有些寒意,正當她轉過回廊,便聽門“吱呀”地開了,她側頭看去,隻見景王從臥房裏走出。
景王心中有疑惑,一直很謹慎,一開門就發現了淩嫿月,他走出房間,“德妃娘娘這麼早?”
淩嫿月怔了一下,她今夜還沒睡呢,嘴上卻說道:“是啊。”她迎上去,引著他在園中的涼亭裏坐下,“近來事務繁忙,便起早了些。”
“哦?”景王看著淩嫿月,狹長的眸子裏多了絲懷疑。
“前不久豫州發生災害,國事繁重,陛下日理萬機,本宮自是要為陛下盡些心力。”
景王卻不以為然,“秦越國君昏庸無能,外不能抵禦強敵,內不能造福百姓,竟要一個女人來替他分憂解難,這樣的國君,又怎配成為一國之主。”
淩嫿月看著景王信誓旦旦理直氣壯,心下便有幾分了然,淩破天此次前來,果然是有目的的。
景王看著她清冽的眼神,馬上便明白過來,淩嫿月此番,也不是故意來找自己閑聊,但這是他的心裏話,“難道本王說得不對嗎?”
淩嫿月直截了當地回答,“王爺此番太過理想主義了,普天之下,天災**再所難免,而豫州天災,災情嚴重,怕是比貴國開國之初的西北災難還要嚴重,但我國卻能在短短幾個月將災情控製住,眼下不到半上,形勢便已好轉,此事放置到任何一個國家,隻怕也不比我國處理得好,我國陛下如此聖明上,已是難得,更何況我秦越人才濟濟。”
景王臉色一變,沒想到淩嫿月的立場如此堅定,他的眼神裏多了些迷離,“本王可聽說,秦越國君縱寵妖妃,害死賢後,弄得民怨四起。”
“這不過是後宮家常之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哪個君王沒幾個枉死的嬪妃,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便會把這些當成理由,理直氣壯地做著謀權篡位征伐城池的事。”
景王隻覺心裏一涼,淩嫿月卻說道:“王爺您說是不是?”
景王若有深意地看著她,原來,淩嫿月是來給自己放話的,此人實在是犀利。
“有點道理。”
淩嫿月淺淺一笑,“離天亮還有近一個時辰,王爺長途跋涉必定很辛苦,可以再去睡個回籠覺,天亮了,將軍府就護送您進宮麵見陛下。”
景王向她點點頭,淩嫿月說道:“本宮這就去準備了。”
淩嫿月雙手疊放在腰際,邁著蓮步,款款向自己的院子去。
景王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圓形雕花門外,慢慢鬆了一口氣,這淩嫿月一個女子,卻好似無所不知,都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他的心裏有一些複雜。
回到房間,淩嫿月準備睡一覺,剛脫了外套,身上便掉出一個錦囊。
前天夜裏,李老先生突然給自己送來這個錦囊,裏麵有提到前於景王進京,兵部圍堵將軍府的等線索,她便按照這裏麵的提示,和秦殤商量,安排了這一切,如此一來,便是將朝中有異心的重臣清除大半。
她拾起錦囊,恍然覺,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入鼻而來,她皺了一下眉頭,將錦囊湊近一嗅,是桃花香,慕容止身上的桃花香,她的唇齒不由打顫起來。
半晌,她回過神來,又穿了衣服,向李老先生的房間去。
李老先生的房中,他看著淩嫿月遞給自己的錦囊,神色複雜,他說道:“是一個叫阿奴的少年送來的,說是一位稱“如月公子”的人托他轉贈。”
李老先生拿到錦囊之後,便派人調查了那位叫阿奴的少年,便查到阿奴是慕公子身邊的人,便知這如月公子,應該就是慕容止。
淩嫿月心下咀嚼著“如月公子”四個字,不由一怔,果然是他,是慕容止,隻有他有如此好的計策。
那日他突然消失,不知生死,他竟還活著。
“阿奴現在在哪?”找到阿奴,便能見到慕容止。
“緣來酒樓。”
淩嫿月急匆匆出了將軍府,快馬加鞭,趕往酒樓。
天才剛剛亮,她便到了酒樓外,守門的士衛才剛開門,一見她來了。
這些看門的小廝雖然不知道淩嫿月是幕後的老板,但除了周小姐,稍微管事的都稱淩嫿月一聲主子,他也學著上頭,忙向淩嫿月行了個禮,“主子裏麵請。”
淩嫿月大步進來,“阿奴在哪?”
“在三樓的套間裏,小的帶您去。”
淩嫿月跟著往樓上去,可剛到二樓的樓梯口,便停了下來。
小廝見淩嫿月沒有跟上來,回過頭,不解地喊道:“主子?”
淩嫿月向小廝揮了揮手,“你去忙吧。”
小廝得了令,下了樓,淩嫿月則轉過身來,往樓梯下走去。
雖然慕容止上次對他舍命相救,但月宮那段過去終究是她心中的梗,她早已有放下之意,相見不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