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手就要伸過去摸薛如畫的臉蛋,後者急忙躲到王氏背後,瘦小的肩膀有些微微顫抖。薛凝煙隻覺得諷刺,整個薛侯府內都知薛如畫膽小如鼠,遇事隻會慌亂哭泣,卻不知在眾人將目光遊移開的這些年歲裏麵,王氏暗中請了先生來教她琴藝書畫,現下的畏縮,不過都是為了掩去鋒芒、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
果然薛如畫躲在王氏身後麵露不屑,隻有十二歲的臉蛋上麵閃過兩分不耐煩,很快又收斂了起來,變作方才膽小的模樣。
王氏是民間女子,本就是薛侯爺收回來做填房的,誰知她肚子爭氣,不到兩年便生下了這個侯府內的第一胎男孩兒,兩年後又產下了薛如畫,地位雖遠不如其他人,但也起碼算是個主子了。
那一雙精明的小眼珠在眼眶裏轉了轉,重重打了一個噴嚏出來,刻薄著聲音道:“哎呦,我就說這香味怎麼這麼熟悉呢,原來是四妹剛進府時常用的那種。真是嗆鼻,可千萬別嗆著我肚子裏的孩子”
話音才落,便扭轉了身子拉著薛如畫就走。
她口中的四妹正是府裏的四姨娘,是薛侯爺自青樓裏贖回來的姑娘,因著一次意外舍身救了侯爺性命,便被接了回來。
後來產下一名女嬰,也在百天過後大病而亡,自此那肚子便沒有了動靜。
薛嵐萱冷哼一聲,漂亮的臉蛋凝結起來,重重唾了一口:“呸!不過是個狗堆裏爬出來的下賤坯子,若不是那老母豬一樣能生的肚皮會下崽,哪裏輪得到她來耀武揚威!”
薛凝煙隻低垂著腦袋不說話,薛嵐萱瞪了她一眼,徑自走了進去。在門口時離開尚久的暖兒匆匆跑了過來,伏在薛嵐萱耳邊說了些什麼,隻見薛嵐萱唇角上揚,微微回頭看了薛凝煙一眼,便得意進門去了。
薛凝煙,你不是譜得一手好曲、做得一手好畫、繡得一手好針線活麼?若是斷了你的雙手,看你還拿什麼來跟我爭!
粉珠被薛嵐萱那一笑看得有些膽寒,眉頭蹙起拉了拉薛凝煙的衣袖:“小姐,您早上不該那麼對暖兒的,現在這不是自討苦吃了麼”
說話間,那眉目間滿是擔憂。
薛凝煙淡淡一笑,拍了拍粉珠的手臂。
在這人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宅院裏,也隻有粉珠是真心待自己的了。想到粉珠前世的下場,眸中恨意再加一把,唇齒微張淡淡道:“一會兒可有好戲要看了。”
“好戲?”粉珠苦著一張小臉,她不知道小姐說的好戲是什麼,但她知道,惹著了暖兒小姐必然是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尤其是方才大小姐那一笑,想起來就讓她膽寒。
薛凝煙點了點頭,在粉珠的鼻子下麵塗抹了點香粉,在她耳邊耳語了一陣,便跨身進門去了。
家中侯爺不在,家宴向來是人不齊全的。
薛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上麵,身上衣著雍容華貴,耳朵上的翡翠明目耀眼,顯得這張臉頗為貴氣。
麵上帶著和煦的笑意,眼中卻是冰冷沒有一點溫度,來出席的除了三姨娘、四姨娘、薛如畫,便是薛嵐萱和薛凝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