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整理、擦窗……安文卿忙的不亦樂乎, 就是想找點事做, 活動活動身體。
想起樓上房間裏的花瓶也該搬到樓下來, 要不然在屋中實在妨礙得很,於是便興衝衝往樓上躥。
一進屋,顧念晏蕭瑟的背影落寞盤腿坐在床上,背對著他,雖看不到麵容卻能感覺到周身環繞的悲涼。
歡快的腳步遲疑下來, 安文卿本想轉身離開, 眼珠子溜溜轉,終究是往顧念晏那邊踏出一步, 悄悄來到顧念晏身後。
顧念晏正低著頭悶不吭聲往嘴裏塞蛋糕, 似乎是想就這樣將它整個消滅,眼不見為淨。
停下動作, 顧念晏將頭扭向一邊,不讓安文卿能注意到自己的異樣,盡量用平淡的語氣問:“有事嗎?”
安文卿指指角落的大花瓶:“上次說過的,放樓上不方便。”
“嗯。”
背對著安文卿,顧念晏快速地抬起手,用手掌心偏下的手肉按了按自己的眼框下麵。
這一動作讓安文卿睜大眼睛,他有些不敢置信:“老……老板,你……哭了?”
顧念晏瞬間啞聲回應:“我沒有哭!”
“哦……”安文卿自覺不能多問, 打算默不作聲抱著花瓶就走,可是眼角瞥見床上還剩一半多的大蛋糕,顧念晏那仿佛視死如歸般執著地拚命往嘴裏塞, 心裏竟覺得有些不忍。
“老板,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顧念晏扭頭看他,如果細瞧,的確能看出眼眶微紅,但整體看上去又不像真哭過。
安文卿想不通,如果顧念晏真的哭過,那是因為什麼原因哭?顧念晏能為誰傷心,能為什麼事傷心?
顧念晏臉上掛著疑惑:“我說過什麼?”
“你問我要不要一起吃這蛋糕。”安文卿覺得自己太唐突,又馬上改口,“算了。”
沒想到顧念晏一聽他願意,趕緊就將一小塊蛋糕舉至安文卿麵前,虔誠地仿佛在做一件無上重要的事。
被如此灼灼的目光緊盯,安文卿沒能說出接下來的話,將它們盡數吞回腹中,拿起盤子上的小勺子,矜持地淺嚐一小口。
“喜歡嗎?”
“……還不錯。”
顧念晏看他正一點一點消滅本就是為他而買的蛋糕,臉上雲散天明。
本是極佳的倆人獨處時光,少年不識趣地插進一腳,大咧咧跳上車不請自拿,一邊吃一邊不忘讚許地點頭:“不僅人類的魂魄是天下一絕,人類做的食物也是相當可口。”
安文卿將自己的那份遞到少年麵前,明亮的小眼睛裏透著的全是:都給你。
顧念晏默默磨鋒利牙齒,語氣不善:“你不是走了嗎?”
之前說好,在人間處理完和自己的約定,就回到魔界去養老,怎麼現在又出現在自己麵前?好氣。
“嗯……”少年沉吟幾秒,難得好心地跟顧念晏說實話,“碰上一位很久以前就認識的朋友,打算多留一段時間。”他惡意地湊近顧念晏,抬起顧念晏的下巴,被顧念晏嫌惡地躲開。
少年露出笑容:“怎麼,就這麼不想看到我?”
這麼顯而易見的事,你還用得著問我?是不是,你心裏沒個數麼!顧念晏將床讓給他,起身飄落一旁,伸手想將安文卿拐到自己身旁,被少年搶先一步。
少年手掌按在安文卿頭頂,一臉受傷地問:“小顧不喜歡我留在這裏呢,那小安呢?是不是同意不喜歡……”
顧念晏內心裏一萬匹草泥馬在此刻狂奔而過,片草不生漫天黃煙。
“不啊,很喜歡大人陪在我們身邊,老板肯定也是喜歡的,隻是他不習慣說出口而已。”
顧念晏:……
少年“哈哈哈”笑出聲,望向顧念晏:“小顧原來是這麼傲嬌的人嗎,果然還是小安了解你。”
顧念晏冷笑,內心:嗬嗬。
本來為安文卿準備的奶油水果蛋糕,最終由他們一起消滅,能夠讓文卿吃到它,顧念晏已經心滿意足,收斂好自己的情緒,結束這三日來之不易的時光,重新踏上被魔族逼著工作的無趣生活。
少年沒有賴在書店裏不走,實際上,除卻那天他出現在顧念晏麵前,他就再也沒有踏進書舍半步,似乎是在外麵有事。
顧念晏雖然對少年口中那位“很久以前就認識的朋友”很感興趣,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前去跟蹤或者調查少年這幾日的行蹤。
若是真惹他生氣,後果的嚴重性自己承擔不起。
沒辦法,他在對待有關安文卿的事上,不得不如此小心翼翼,以至於變得有些慫。
而布丁那邊,自那天他跟蘇裴深講過穆司麓身上的異樣,蘇裴深特地了解了一下穆司麓其人,將所知曉的盡數告訴布丁。
布丁張張嘴,告訴蘇裴深一個驚人的猜測:“我覺得……他可能和那隻惡魔做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