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程無言竟在此時埋怨起他:“我哪知道他會這麼快去而複返?要是你真有能力, 又何必等我幫你找到他!”
葉致文留意到那團人影的生命氣息漸弱, 無法再拖延下去,收起木傘變回自己的拂塵,他一下子暴露在雨水中,不消一會兒便淋透:“我可以帶他走了嗎?”
黑衣少年和程無言同時看向他,不同黑衣少年完全的冷漠, 程無言眸底深處一瞬間閃過心疼, 為淋著雨的青年。
“不可以。”程無言伸手將倉鼠抱在懷裏,這隻妖現在不能死, 叫上初一, “我們走。”
葉致文獨自前來無非是以卵擊石,根本不用在意他的存在, 程無言卻似乎不想和葉致文起正麵衝突,這不得不讓黑衣少年揣測程無言的意圖。
“把人留下。”
動作一頓,程無言側過臉,被葉致文的不識趣弄得心亂,語氣因此不佳:“滾回你的道觀。”
“道行雖淺,仍不可遇險則退。我修的是心。”
修心?程無言將極輕的倉鼠妖扔給黑衣少年,轉身正對葉致文:“我倒是好奇,你的心, 修得如何!”
雨一直下著,仍舊是凡軀,葉致文現下又怎會是程無言的對手, 很快敗下陣來,被禁錮在樹下。
大拇指和食指緊緊扼住葉致文的咽喉,程無言淡笑看著麵前這位手下敗將:“前些日子你要是能像現在這樣強硬帶我走,或許程一還有救,可惜,在初一的幫助下,他已經不可能再出現。”
葉致文坦然對視,那雙黑色眸子裏的堅定從未消散,透過這雙眼,程無言看不到自己,看到的隻有那與自己共用一個身體的程一。
無知無覺中手上力道加重,程無言咬牙切齒般擠出四字:“冥頑不靈!”
初一提醒程無言:“有人靠近。”真的是有人,而且是一大幫人。
不想對葉致文下死手,程無言鬆手準備和初一離開,拂塵從後麵伸過,瞬間纏住倉鼠妖的手臂,執拗得令人哭笑不得。
二話不說,初一通過拂塵反向暗輸力道,程無言來不及阻止,原本還能站立的那人猛吐一口血半跪在地上,卻仍然不肯鬆手。
程無言慍怒:“你做什麼?”
莫名其妙,初一反質問程無言:“不對勁的人是你,為什麼要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手下留情?”
下意識反駁:“我沒有。”心虛的連自己都不信,內心的惶恐像平靜池塘掉進一塊小石後激起的漣漪,一圈一圈蕩開,範圍擴大。
三人的四麵八方,很快圍滿車,車燈照亮整片區域,蘇裴深打著傘從車上下來,神色冷峻。
初一覺得頭疼,選擇將倉鼠妖帶到這裏就是為避免有外人打擾,如今卻滿滿都是人,若是出手吧,肯定會傷及這些人類,還會暴露自己身份;不出手吧……好像沒啥損失?
低頭看一眼倉鼠妖,這隻小妖精意外地嘴嚴,怎麼都撬不開。
他和程無言至今仍能不被天道發現小動作,就是因為沒有傷害到普通人類,當年他哥一事後,他身上就被下了一道印記,隻要牽扯到人類生死安危,天道就會察覺到他。
扯了扯程無言的衣角,將這發呆的人從神遊中拉回,初一將人放下,和程無言一起徑直穿過人牆。
本有人想攔住倆人,被蘇裴深揮手製止,蘇裴深清楚,若真動起手,在場所有人根本不是那倆人的對手——不明白為何對方不出手,但是現在這個結果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蘇裴深迅速奔至布丁身旁,將傘交給身後的人,小心翼翼抱起布丁,心疼之情溢於言表,不敢耽擱,趕緊帶布丁回去檢查治療。
身邊緊跟的保鏢提醒蘇裴深那邊樹下還有一個傷者,蘇裴深看了一眼:“一起帶回去。”
鬧劇落幕,葉致文和倉鼠妖被蘇裴深安然帶走沒有再出岔子,顧念晏確認這一點後才離開。
在烏泱泱一群保鏢的擁護下,蘇裴深懷抱著布丁大步上樓,私人醫生早已等候多時,葉致文被人攙扶著放到沙發上休息。
一會兒後,葉致文打算離開,負責看著他的幾人不敢隨便放人,本該去請示蘇少爺,但此刻蘇少爺滿心滿眼隻有昏迷不醒的布丁少爺,隻能暫時將人扣在蘇家不讓走。
葉致文沒有什麼急事要做,見他們為難,也就隨他們去了,安安靜靜盤腿端坐在沙發上,默默調理受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