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卿走了, 馬義轉頭回去找顧玄弈, 再一次照顧都不打直接衝進房間。
顧玄弈冷淡抬頭看他, 哼哼:“你就不怕我正在辦事?”
“……我沒想那麼多。”馬義氣勢立刻弱下來,原本是生氣,降低成現在的埋怨,“你怎麼將人往這領,你帶他去別的地方, 聽曲看美人什麼我都不跟你計較, 可是你怎麼越來越過分,這種地方也帶他來!”
顧玄弈偏過頭, 嘴角似乎有一絲嘲諷的笑意:“計較?你拿什麼身份和我計較。他不是稚兒, 不需要你如此小心嗬護;更不是天上仙,沾不得人間煙火。”
馬義被嗆得如鯁在喉, 咬緊牙關,扯扯嘴角硬是擠出一點笑容:“你看得這般通透,難道還看不出我對他的心思。”
“哼。”輕輕一聲,像是錯覺般,顧玄弈低頭摸索著自己手上的酒杯,正是安文卿之前用的那杯,“你該謝我,而不是怪我。”
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 馬義笑了,真實的笑,因為被氣到:“謝你?”
顧玄弈:“你這麼護著, 還想等著他自己琢磨自己開竅發現你對他的情意?我今天帶他來,至少探出他並不反感男人。你總這麼藏著掖著,等他娶妻生子,估計也不懂你曾對他抱著這種心思。”
馬義被說的啞口無言,暗暗思忖顧玄弈的話,多少有點道理,可又覺得分明就是荒唐言,一時拿不定主意,再看顧玄弈時,明顯有了動搖:“他當真和我們一樣?”
“我沒說他和我們是一類人。”顧玄弈對待馬義的態度總是這麼冷淡,但今天似乎更顯疏離,“我隻是告訴你,他不厭惡。”
然而馬義哪裏聽得進去,他知道自己有機會後滿腦已被喜悅衝昏,開心地同飲幾杯酒,直到準備離去之前,突然問:“玄弈,你不會與我爭吧?”
顧玄弈抬眸,今天第一次拿正眼看馬義:“不會。”因為清楚明白馬義和安文卿不會走到一起,而自己……不能打破和子晏如今這層關係。
得到顧玄弈口頭允諾,馬義歡天喜地離去,仿佛安文卿已經注定會和他修好。
房間裏隻留下素白還在陪著他,顧玄弈突然沒了飲酒興致,手上還把玩著酒杯,杯口那一點點似乎觸碰過安文卿的唇瓣,隻是未曾倒進去半滴酒。
他問素白:“我有多久沒來過這裏?”
素白仔細想想,隻能給個模糊答案:“小半年了。”
……虧我忍得住。顧玄弈輕輕一歎,似乎有些懂得自己的心。
不知不覺間又過了數日,這天陰雨綿綿,一改往日的晴空萬裏,夾帶著令人不安的情緒。
顧玄弈本來約了朋友在茶樓見麵,久久沒等到那人便決定離開,油紙傘撐起,撐起一片隔絕細雨的天地。
想起這麼多年自己一直沒有去過馬義府上,今天不知怎麼來了興致,顧玄弈轉道,慢慢走向那個方向。
馬義家隔壁就是安家。
顧玄弈等在門口,讓馬義家下人去通報一聲,仆人回他:“少爺剛剛出門去郊外新宅,現在不在府裏。顧少爺還是改日再來吧。”
顧玄弈點點頭:“今日我來找他一事,不必跟他提及。”他隻是現在想跟馬義聊一聊,過了今天,他不一定還想跟馬義見麵,走之前隨口多問一句,“他一個人去的?”
仆人告訴他:“是和隔壁的安少爺一起。”
散漫的眼眸在一瞬間變得認真,顧玄弈轉身離開,扭頭便在城門口租了匹能日行千裏的良駒,撐著傘一路往記憶裏的方向奔去。雨漸急,疾馳的風使他抓不住手中的傘,隨手扔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趕去那裏,莫名有種慌張的感覺,心底深處像是有個聲音告訴他,如果不抓緊,他會後悔。顧玄弈隻是依稀記得有人跟他說過馬義在郊外建了一處小屋,為今後夏日避暑所用,不清楚新宅具體所在方位。
模糊的雨簾中,傳來一聲馬兒嘶鳴,顧玄弈立刻掉轉方向,被他操控的駿馬朝著那邊飛奔,很快便瞧見一處院落。
馬義的馬夫正在馬廄中打盹,渾然不知有人闖入。
顧玄弈看到門上燈籠的圖案,確認這裏就是馬義的新宅,棄馬而下,徑直推開緊閉的門扉找人,所幸這宅子不大,很快就找到兩人所在的屋子。
馬義進一步動作被突然闖入的顧玄弈打斷,他看著渾身濕透的顧玄弈,頗有些驚嚇:“顧玄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