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柏回頭四顧, 卻仍舊隻見眾人喜氣洋洋, 對於眼前這等殘忍之事不加駐足。
心下暗歎, 卻又無可奈何。
百裏雪見此情景, 心中略有不安。難道說她勸臨川王退兵錯了嗎?
卷柏見百裏雪神色黯淡,連方才見到祝柔過來牽著她的手時露出的冷淡也都消失了。牽著百裏雪的手輕輕用力, 讓她回神。
百裏雪轉過頭來看向卷柏,目光有些複雜。
卷柏隻道此事已經無力回天, 不願再理, 更覺得有種她和百裏雪盡皆被齊王利用愚弄, 心生不滿,隻想著盡速去買件幾件衣衫就出城算了。
然而城門此時忽的大開, 進來一隊兵馬。
卷柏此時才驚覺, 桓城城門往日裏都是大開著,供往來客商進出。但今日一路走來,城門緊閉不說, 城牆上也站滿了守城的兵丁。
此時,那一隊兵馬已經走到近前來。
路上行人見到是兵馬, 立刻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讓開道路, 卷柏和百裏雪也隨著路人一同避開。
隻是這一隊兵馬走過三人麵前時, 一股惡臭直衝口鼻而來。
卷柏略一抬頭,隻見馬匹上竟然還掛著死人頭顱。坐在馬上的人身著甲胄,昂首挺胸,洋洋得意。
一行人穿街過巷,瀟灑而去。
隻是那股屍身腐壞的惡臭卻久久不散, 讓卷柏覺得胃裏一陣翻騰。
百裏雪見卷柏臉色蒼白,知她難受,連忙牽著她往別處去了。
方才城門一開,城外怨氣撲麵而來,讓祝柔又駐足片刻。正是她這麼一愣神,鬆開了牽著卷柏的手。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百裏雪已經牽著卷柏走遠了,哪裏還看得到身影。
暗自咬了咬牙,心中憤恨更甚。
想她在魔界,位踐至尊,哪怕在人間再如何興風作浪的老不死,隻要墮入魔界,就不得不拜倒在她腳下。
可偏偏卷柏並不是常人,身上氣息明明和她相似,卻並不完全相同。她貪戀卷柏不自覺散發出來的氣息,卻又無力讓卷柏折服在她的魅惑之下。
心中愈發惱火,卻又開始生出許多別的想法來。
若是她吸收了如此多的怨氣還無法成功魅惑卷柏,那她大可以把整個魔界都帶來人間。有了整個魔界作支撐,她就不信還是沒辦法讓卷柏看到她。
如此想著,腳下卻並未遲緩,尋著卷柏的氣息,一路追過去了。
卷柏和百裏雪已經買好了衣服,讓卷柏換上。正站在街邊,一時躑躅,不知是否該就此離去,還是該去齊王府上拜會。
她念之前那個小吏所言,擔心她若是不去,要害一個無辜之人有性命之憂。
但齊王殘暴,遠勝她之前所想。臨川王的頭顱被掛在城門樓上,城外那些尋常士卒,怕是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她哪裏願意見這種人。
正猶豫間,見到祝柔又跟了過來。心中略有無奈,卻也不好說什麼。她說了要帶著祝柔上路,但卻總是將祝柔忘在一旁,心裏也有些不大好意思。隻想著不如多給她些銀錢,讓她好自去尋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何苦跟著她們奔波。
隻是這話尚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見到有車駕過來,在大街上橫衝直撞,驚得路人不得不躲閃右避。
眾人本來還有些怨言,但見到馬車上的花紋,就都閉了嘴,該走路的繼續走路,該擺攤的繼續擺攤。
卷柏見了,也隻是歎氣,可那馬車卻停在了她麵前,讓她不得不抬頭去看。
車上的車夫,卻正是之前的那個小吏。見到卷柏,立刻下了車,躬身行禮,說道:“齊王在王府上恭候兩位仙人大駕。”
卷柏見到馬車都已經在麵前了,她也不好再拒絕,隻好和百裏雪攜手登上車子。祝柔見狀,也就跟著一同上車,那小吏見祝柔和兩人親近,倒也並未阻止。
不過多時,三人就已經來到齊王府門前。
齊王王府,規模甚巨,比之長安皇宮還有更為氣派。
這其中心思,已經是路人皆知。
兩人進去,卻見齊王府中一副喜氣洋洋,各階官員,無論文武,都換上了簇新的衣履,彼此間交談時,言辭間也多談及論功行賞之事。
卷柏心下隻覺灰心喪氣,想著盡速見過齊王之後就離開。
但一路車馬停下,又換了步輦,幾經折騰之後,才終於停在一處宮室前。
有侍人引著兩人暫且進去,卻不見齊王人影。
卷柏本來就不喜歡這裏,又見到半天不見齊王過來,早已不耐煩。但恐她此時離去,齊王震怒又要牽累別人,隻好耐著性子坐下。
隻是她心中始終惴惴不安,總覺得似是有什麼事情被瞞著,可細細想去,卻又並未察覺哪裏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