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姨爸轉頭看夏荻和薄姝, “還不餓吧?”
夏荻低頭換鞋:“晚上吃不下了。”
“總要吃點, ”姨爸道, “吃粥吧。”
姨媽思索道:“夏荻, 你什麼時候知道你爸和薄姝他爸合夥過?”
中午叔叔說出來,姨媽姨爸當場看她, 她知道薄姝有事瞞著她,她不想讓他們擔心, 就說忘記和他們說了。
“對啊, 薄姝你怎麼沒和我們說?”姨爸道。
“我剛知道不久。”薄姝看夏荻的身影, 夏荻往房間裏去:“我睡會。”
叔叔和她說,她爸“自殺”前, 和薄姝她爸有矛盾, 兩人吵了很多次。警察也把薄姝她爸列為懷疑對象,但很快排除了,因為薄平有不在場證明。前段時間, 薄姝說要重啟她爸的計劃,從島上回來, 又說要擱置。心不在焉的, 就像發現了什麼。她問薄姝是真的嗎, 薄姝沒有說話,夏荻心涼了半截。
夏荻走在逼仄的巷子,有人在後麵追著她,穿著長筒皮靴,步步地緊逼著她。這一場瀕臨死亡的噩夢。她看到巷口的光, 她就要踏出去,身子被身後人牢牢抱住。溫熱的身體,對方袖口熟悉的香水味,她拿著毛巾蒙她的臉。窒息與倉皇,她抬眼看到對方的下頜骨,薄姝的每一處她都是這麼熟悉。
她沒有殺薄姝。
夏荻感覺身上的力氣在流失。這一場噩夢居然如此真實。
她眼角掉淚,薄姝將她捂得更緊。
她不想死。
夏荻的身子慢慢下滑,薄姝將毛巾放到兜裏,將地上的夏荻拖到巷尾。這樣的亂世,死上一兩個人並不稀奇。薄姝解夏荻的領口,做成被人施暴的樣子。她突然覺得頭痛如裂,在觸碰過夏荻後。這一種不該有的熟悉感。
薄姝臉色蒼白地看著眼前的老人:“給我。”
老人旁還站著一個名叫鳳兒的女人,女人也是來求東西了。在老人的揮手中,鳳兒的經曆,她的經曆交織上演。鳳兒看了她的經曆,悲憫地看了她一眼。薄姝討厭這樣的眼神。
鳳兒輕而易舉拿到了東西。
薄姝把手放在了槍上,如果老人不給她,她便要硬搶了。
“癡兒。”老人不怕她手裏的槍,但仍然把符咒給了她。
在一間小屋裏,她躺在躺椅上,拿起了模糊的符咒。符咒套在刀刃,刀刃刺進她的喉嚨。一手握著刀柄,另一手摸血淋淋的符。
不要再認錯人。
一定要記起她。
薄姝驚醒過來,摸頸間的胎記。
她伸手碰夏荻的肩頭,夏荻抖了抖,已經醒過來了。
“餓了嗎?”薄姝道。
“我夢到你殺了我。”夏荻沙啞道,“你是不是早就夢到了?”剛開始做這場夢,薄姝就和她說,夢不一定是真實的。薄姝早就夢到了。
薄姝確實夢到了,準確來說,她上一世就夢到了。她夢到自己成了公主,夢到被王後拆散,而王後就出現在她麵前。她殺了她,是不是就不會再被拆散?
她夢錯姻緣,殺錯人。
“你晚上沒吃飯,姨媽看你睡得熟,就沒讓我叫醒你。我給你留了粥。”薄姝低聲道。
“你真的喜歡我嗎?”從死亡中醒來,夏荻雙手發涼,薄姝這麼輕易地殺了她。不是別人,是她覺得可以依托可以相信的薄姝。
“夢不是真的,可能從來沒有存在過。”薄姝道。
夏荻道:“如果你夢裏見到的是董音,你會喜歡我嗎?”那刺鼻的味道仿佛仍在鼻尖,她感覺心髒一秒秒地收緊,淚光抖動道,“我忘了,你已經做選擇了。”
薄姝眼眶發紅,自從夢見自己殺了夏荻,她整夜睡不好,每次夢見把刀子插進喉嚨,她都有贖罪的解脫感。然而這都無法掩蓋她殺了夏荻的事實。
“你打我,罵我吧。”薄姝拿夏荻的手,拍自己的臉。
“薄姝……”
“夏荻……”薄姝撫夏荻眼角的淚。
“你說這是一場夢,那就是一場夢吧,”夏荻道,“那我爸呢?我爸做錯了什麼?我媽做錯了什麼?我……”喉嚨噎道,“做錯了什麼?”
薄姝低頭吻夏荻,夏荻沒有回應,她嚐到夏荻嘴裏的眼淚。
“我愛你。”薄姝道。
“姐怎麼比我還懶,我去喊她!”表弟道。
“鬧什麼?”姨媽看一眼桌上的薄姝,似乎很明白這對情侶晚上做了什麼。白天你儂我儂恨不得變成一個人,晚上那就……
也要注意一下,出來裝裝樣子吧?換做保守一點的家長,還不得氣死?
薄姝舀粥道:“我端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