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嶽的心情很複雜, 他不知道於天當初是以什麼樣的心情生下了俞小魚。如果不是他媽要他有個孩子,或許於天根本不會要這個孩子。
也許好好教育,能讓俞小魚跟於天和睦相處?
於天一秒鍾都不想抱孩子, 剛到家就將俞小魚放回了嬰兒床裏。要是擱在往常, 俞嶽肯定要嫌棄他對孩子不上心,這次卻說不出話來了。
俞嶽進去看了眼俞小魚, 將衝好的奶瓶塞進他手裏:“乖兒子,自己喝, 我看看你爹去。”
俞小魚咧著嘴笑了一下, 這還是他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俞嶽心中大喜,忽然間感動地無以複加。
轉念想到另一個房間裏的人,就笑不出來了。
俞小魚的事於天先前一直瞞著, 今天卻被俞嶽挖了出來,他可能不太高興,縮進臥室裏就不動彈了。俞嶽進去的時候,他正枕著手臂躺在床上, 兩眼盯著天花板,眼珠無神,像條死魚。
“心情不好?”俞嶽挨在他身旁躺下。
於天“唔”了一聲。
俞嶽翻了個身, 趴在他胸口上,輕輕抓起他一綹頭發在指尖纏繞起來,心中止不住地歎氣:“那現在怎麼辦?”
“你怕什麼,”於天翻了個白眼, “就算他生反骨,也不會反你。”
俞嶽說不出話來。
於天繼續道:“他要是真的敢跟我動手,看我不弄死他。”
俞嶽嚇了一跳,脊背上涼颼颼地刮過一陣陰風,急的舌頭都快打結了:“別……別呀,他不還小麼,就算要跟你作對,那也是長大以後的事。再說了,他現在可是在地球上,又沒有什麼外星球的反叛軍,咱們好好教育,肯定能教好。你看之前他都不肯喝牛奶,現在不也喝的好好的?再說你小的時候也挺不是個東西的,我還不是一泡屎不把尿……”
“呸,”於天啐了一口,“我小時候有他這麼難搞?”
“你以為你好搞?”
“俞嶽,你誠心找茬是不是?”於天兩眼一瞪,一把將他的手掌拍開。
俞嶽無奈:“我就是怕你們關係弄得太僵,以後不好處。”
一個是他男朋友,一個是他兒子,兩個都是他心頭肉,要是真的鬧出什麼家庭倫理劇,那他還不得吐血身亡?
於天瞥了他一眼,暗搓搓地問道:“要是我真的跟他鬥個你死我活,你幫誰?”
俞嶽噎了一下,眼看於天臉色變了,連忙補救道:“當然幫你。”
於天遞給他一個“算你聰明”的眼色,不無自得地齜了齜牙:“除了幫我你還能幫誰?那臭小子,長大了也是個狼心狗肺的。”
俞嶽一陣無語,又懶得反駁。
不管怎麼說也是親生的兒子,竟然說的這麼難聽,那到底誰是狼誰是狗?
俞小魚的身體發育比於天要緩慢不少,但是這絲毫不妨礙他的智力水平。當於天看到他那張越來越像自己的臉時,心裏就明白了,這小子已經到了什麼都懂的年紀,隻不過是在裝傻充愣而已。
“別裝了,俞嶽又不在家。”於天冷笑著望著嬰兒床裏的人。
俞小魚眼珠子滴溜溜直轉,用力吸完奶瓶裏最後一滴奶,才慢吞吞地爬起來,兩手扶在床沿的欄杆上。
其實他的身高已經接近一周歲的正常小孩,發育之快能讓不知內情的人大為驚訝,走路也完全不是問題,隻不過懶得動彈,成天擺出一副麵癱臉,麵無表情地躺在床上,就等著俞嶽來哄他。
這段時間俞嶽顧慮於天的心情,一下班就匆匆趕回來,接手看孩子的事,盡量縮短於天跟俞小魚正麵杠的機會,就是為了防止他們的父子關係進一步惡化。
“衣服穿好,帶你去花店。”
“幹什麼?”
“還能把你賣了?”
於天將衣服扔床上,轉身進了浴室收拾自己的頭發,等他出來的時候,俞小魚已經換好衣服,從嬰兒床上爬了下來,正正經經地站在玄關處等他。
俞嶽不在,於天也就沒必要擺出慈父麵孔,打開門直接就走了。他步子邁得大,俞小魚屁顛顛地跑著追趕他,急的一腦門的汗,卻不肯認輸,咬著牙緊跟在他屁股後麵。小區裏的人紛紛觀望這對父子。
小區大門口是段下坡路,俞小魚腳底刹不住車,一下摔倒在地,掌心在粗糙的地麵上磨破了皮,立刻見了紅。
於天根本沒發現身後的異常,照舊朝前走。
俞小魚趴在地上,眼眶紅通通地盯著前麵快速遠去的背影,鼻子一酸,忍不住喊了一聲:“爸爸——”
於天腳步一頓,轉過身去,才發現臭小子躺在地上,嘴巴癟成一團,委屈地快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