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歲青的家離市區有點遠。
坐了地鐵轉公交, 公交換了三個站最後走了大概二十分鍾的小路,總算到了目的地。
這地方晚風不陌生。
隔著一條江, 她還能看見上周燒烤的地方。
江的兩岸, 被分隔成兩個世界。
對麵那頭投過綠蔭小道,道路後的大廈高樓,繁榮景象清晰可見。
而這邊,除了沒有外牆磚的小樓房和小巷市場,再無其他。
就連汽車都很少經過,運貨的小三輪倒是隨處可見。
說城鄉結合部也不為過。
楊雲帶著晚風熟輕熟路地在巷子裏左拐右拐,總算到了自家樓下。
晚風回頭看, 已經記不清來時的路。
這裏麵太繞了, 道不寬但分叉口很多。
楊雲看她沉默,以為是不喜歡, 訕笑著解釋:“家裏比較破, 晚風你別見怪,平時路沒這麼髒的, 昨天下了雨地還沒幹……”
晚風回過神來, 擺手解釋:“沒有沒有, 我隻是在想一會兒怎麼走出去。”
楊雲見這小姑娘不嬌氣心裏鬆了口氣,“小事,一會兒讓歲青送你,他要回學校的。”
提到徐歲青,晚風突然想起了那天他送自己回去,說過的一句話——
“你以為每個人生來就是不愁吃穿的嗎?”
“衣食無憂的人才有資格談情懷。”
“找不到的, 這是深城的鄉下,窮得叮當響。”
……
原來如此……
她怎麼就沒聽出來言外之意呢。
晚風真是後悔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棟樓有七層高,徐歲青家住在三樓。
這棟樓背光,連樓梯道都是黑漆漆的,昏黃的過道燈泛著微弱的光,估計電壓不穩時不時還閃兩下,晚風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楊雲從包裏摸出要是讓晚風先進去。
屋子不大,家具陳設都是上個年代流行的款,盡管老舊但勝在幹淨。家裏的雜物整齊的放在一個地方。
算不上溫馨,家裏總感覺冷冷清清的。
家裏連個招待客人的水果也沒有,楊雲慚愧,“你隨便坐,我去燒點水。”
“沒事,阿姨我不渴。”晚風知道楊雲的窘迫,並不想讓她難堪,努力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些,隨手指著一間屋子問:“那是您女兒的房間嗎?”
“對,不過她平時住校。”
楊雲推開門,招呼她進去,“隨便看看,小姑娘的房間比較亂。”
“好。”
晚風走進去,這房間整潔得不像樣,相比之下她的宿舍才叫做亂。
牆上貼滿了小姑娘的獎狀,書櫃裏除了教科書和零星的基本課外書再無其他。
沒有高中小女生的生活感。
晚風想到上周來找徐歲青那個小姑娘,氣質穩重,若不是當時穿著校服確實看不出是高中生。
透過獎狀,晚風看見了她的名字——徐久依。
難怪他叫她小久。
突然來這裏做客本來就是意外,晚風想到楊雲那尷尬的樣子,索性留在屋子裏,書櫃一眼掃過去,竟發現了一本吉他自學教程。
晚風被勾起興趣,抽出來翻看。隨便打開一頁都是紅筆的痕跡,批注劃線都有。
書頁的邊角微微皺起並且泛黃,看樣子被人認真翻閱過很多很多次。
這些筆跡應該都是徐歲青的。
他的字沒什麼變化,隨性張揚偏潦草,她每次都要多看幾遍才能懂。
像是在重複徐歲青走過的路,晚風一頁一頁地翻過,從基礎入門的小星星到後麵難度提高的流行歌曲,每一首都有筆跡。
原來他的吉他是這麼學來的。
自學不比有老師教,一是沒人監督不容易堅持,二是學起來要費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