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警的速度比意料中還快, 救護車也來了一輛。
一群人圍著人工湖找,兩個穿好設備的警察跳進水裏, 湖裏湖外, 一圈下來也沒看見人。
張碩悔恨得抓狂,人是在他麵前跳下去的,他沒攔住,現在找不到人,他要怎麼給其他人交代。
徐歲青最好平安無事,不然他這輩子也原諒不了自己。
警察覺得匪夷所思,轉頭問張碩:“都找遍了沒有人, 同學你確定他是跳進湖裏了?”
人工湖不通任何江流, 範圍就這麼大,如果真在水裏, 不可能撈不到人。
“再找找, 他肯定還在湖裏。”
張碩不信一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了。
突然,跟在最後麵的保安指著湖邊的小樹林, 大喊道:“那邊, 那邊是不是有個人躺地上了?!”
張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踉踉蹌蹌的影子,那身形不是徐歲青還能是誰!
“徐歲青!”
張碩大喊他的名字,拿著手電筒就衝過去,抓住他的胳膊,發現他渾身都冷得發抖,嘴唇烏青, 力氣卻不小。
徐歲青一抬手,把張碩的手給甩開:“別擋我道。”
“你要去哪?”張碩被他搞到崩潰,吼道。
“道歉。”徐歲青拖著無力的身體往前走,步步如龜速。
“你這幅德行道什麼歉,找死也不是這個死法!”
張碩按住他的雙肩,把人抵在樹上,勉強控製住這個瘋子,“屁大點事,你犯得上嗎?”
徐歲青力氣耗盡,後背順著樹滑下去,癱坐在地上,兩眼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如一潭死水。
警察和保安聽見動靜趕過來,兩個人合力把徐歲青抬上了擔架。
“這個情況需要通知他的家屬,同學你有聯係方式嗎?”警察例行問。
一番折騰,張碩難得還保持一點理智,他看徐歲青這情況,有所保留:“不清楚,這樣,我現在跟你們一起去醫院,人沒事再說其他的。”
警察點頭,往一邊走去。
張碩跟著一起上了救護車,徐歲青意識不太清醒,嘴唇時不時張合兩下。
“他沒事吧?”張碩問護士。
“現在說不準,要做進一步檢查。”
張碩的臉沉下來。
看見徐歲青嘴裏還在說什麼,彎腰湊過去聽:“……她不會原諒我了。”
傻子。
張碩在心頭罵。
——
前一晚的跳湖事件,到底是紙包不住火,第二天校內幾乎人盡皆知。
什麼版本都有,說得最多的無非是——
“經濟學的徐老大表白被拒,跳湖自盡未遂。”
徐歲青因為創業社的名頭,本來就小有名氣,加上年年獎學金,通過經濟學院的嘴這麼一傳,這回徹底出了名。
連帶著店裏的生意都翻了一倍,一個個都想來看看這個深情的店長長什麼樣。
晚風是一大早聽見這個消息的。
剛開始聽見有人為情所困而跳湖,她想破頭也想不到徐歲青身上去。
直到辛宴把貼吧裏那些照片給她看,晚風才被嚇懵了。
“晚風,你可以啊,不禁拒絕了徐歲青,還讓他為你跳湖了。”
辛宴收起手機,揶揄道。
晚風沒工夫跟她開玩笑,眉頭緊蹙,問:“他現在怎麼樣了?沒出什麼大事吧?”
辛宴翻出張碩早上發的短信給她看:“沒事,就是高燒不退,估計受寒太嚴重。”
“高燒不退還不嚴重?腦子燒傻了可怎麼辦!”
晚風急得快哭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徐歲青會受這麼大的刺激。
昨天的表白本來就突兀,加上形式也荒謬,她自己腦子到現在也都是亂的。
“這麼擔心別人,昨晚還拒絕什麼?”辛宴反問她。
晚風拿過玩偶抱枕,瘋狂地揪它的耳朵,說話語無倫次:“你不覺得徐學長幹這種事很荒唐嗎?而且我本來就不喜歡這種很誇張的示愛方式……那麼多人看著,這難道不是一種道德綁架嗎?男生好麵子我知道,可我也不想被強迫……我不是故意傷害他的,他怎麼……怎麼這麼不愛惜生命……我是不是做錯了……”
“愛情本來就是沒有理智的,徐歲青的做法蠢是蠢了點,不過,”辛宴話鋒一轉,看著晚風的眼睛,“我不覺得這份心情是荒謬的,它是赤誠的。”
晚風沉默,玩偶的耳機都快被揪掉了。
辛宴歎了一口氣,走出房間前,最後說了一句:“如果你無法回應,趁早說清楚對兩個人都好。”
房門被關上,晚風把玩偶扔到一邊,平躺在床上。
空氣中彌漫著她最喜歡的檸檬清香,掩蓋了老房子的陳舊味。
香薰是徐歲青送的,那天吃飯她提了一嘴,第二天房間就多了這個。
不是不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