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菁菁臉上的淺笑僵了一下。言青的母親看來不是一個好糊弄的角色。自己還沒做什麼出格的事,隻不過表現得和何夫人親近了幾分,她的心思就開始活絡了。她今天這一問,竟是要讓自己當眾丟醜。

謝菁菁臉上帶出一分苦澀,眉眼間全是楚楚動人。“原也是有婚配的,隻是我生在官家,女子難免淪為犧牲品。我家出了亂子,竟是未婚夫婿在背後推波助瀾。如今,也不知道眾人都是用什麼眼神看待我,隻怕謝家的親眷大多也是怨恨我的吧。”

寥寥幾句,卻道盡了心酸和無奈。富貴人家的女子,大多也就是這樣的命運。有利可圖就結姻親,一旦有什麼異動,那真是裏外不是人。現在謝家的老老少少不光恨透那背後插刀子的人,可能對這嫡出的五小姐也是有很多怨言的吧。

“謝小姐,原來你是官家小姐!我就看你通身的貴氣,那不是一般大戶人家能養出來的,原來家裏是做官的。是什麼官啊?是京城的大官嗎?”

這麼淒涼的事,言青卻興致勃勃的問起謝菁菁的家世。花揚喜真看不得她,桌子下使了點勁,踩了她一腳。

言青吃痛,也感覺現在問這些好像不太適合。“謝小姐,真沒想到你竟是遭了這些難。不過你也想開一些,這世間的好男兒還多得是,你沒有嫁給那陰險的未婚夫還當算是一件好事。”

言青還是同情謝菁菁,這未婚夫想來應該是家裏安排的,也不是她心儀的人。最後居然還讓他算計了,這真是她見過除話本子外最狗血的事。

李香婕和花揚喜也說了幾句寬慰的話。本來輕輕鬆鬆的品茶,最後卻在一種沉重的氣氛中結束。

除了知道謝小姐是官家女子,家裏出了點事外,花揚喜覺得自己的試探好像沒什麼用。她有過未婚夫,但現在算是沒有了。也不知道李香婕心裏是個什麼想法。謝小姐現在住在何家當算是避難嗎?會不會一避就是一輩子?

避難?這謝家到底惹上的是多大的官司?該不會讓何家受牽連吧。想到這裏,花揚喜心裏咯噔了一下。轉念又一想,何頃是個做事有分寸的,想來不會這般不知輕重。這要是受牽連,那可是一大家子,他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

這一晚,何錫壽房裏的燈亮到半夜。

“老爺,你說這謝家會惹上什麼官司,聽謝小姐說好像是被人背後下黑手?”

“這官場上的事我也不了解。左不過都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樹大招風,總有那有心人惦記。”

“這京城有幾個做官的姓謝啊?你說要不要去找苗知府打聽打聽,官場上的動向,想來他是有耳聞的。”

“稍安勿躁,何頃已經給我說了,就是些利益往來引發的糾紛。想來不會有什麼,過一陣子就會風平浪靜。人來家裏,也沒挑明身份,我們去瞎打聽,讓人知曉,麵上總是不好看的。何頃也說以前在外求學,承蒙他家照顧,現在也就是讓他兄妹避避風頭,不用太擔心。何頃做事,當是穩妥的。”

何頃給他大致說過,好像是被人陰了。但他們現在手上也有一些證據。隻等能出頭的靠山回來。詳情他也沒細說,隻說不要讓家裏其他人知曉,以免大家胡亂猜測。還有這謝家兄妹來頭是有點大,是京城的大理寺少卿家。所以他們的身份,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香婕嫁給何錫壽幾十年,家裏大事她是從不操心的。何錫壽當初為了娶她,對她父母承諾一生隻認她一人為妻,再不婚娶。這麼些年,他還當真就沒有再納妾,哪怕她就隻得了何頃一個兒子。幾十年的夫妻,何錫壽對她也特別愛護。所以她也什麼都聽他的,他說讓她不擔心,她就不擔心。

兩個人又閑話幾句。李香婕的話題多是圍繞著言青、小豆子、還有謝家小姐。拋開謝家小姐的家世不論,她還真看得上這個姑娘。知書達理,性情柔順,進退有度,這樣的女子總是要讓人高看幾分。隻是何頃是沒這個福氣了。李香婕也就隻能這麼遺憾的想想,想來人家門楣那麼高,豈是他們這樣小地方的人能高攀的。

何頃回房的時候,言青還在燈下繡花。她本不愛這些女紅,手工也不怎麼能讓人恭維。可小豆子嚷著要她在書袋上繡個小老虎,她還真就一針一線的繡了起來。

看何頃進來,她放下手裏的活,揉了兩下眼睛。“這老虎真難繡,我怎麼看著也不像啊!”

何頃瞅了瞅,可不是不像嗎?說像一隻貓都感覺有點牽強。也不知道何兜兜滿懷期待的盼了這麼久,看到是這個樣子的老虎,會不會難過?

“還不錯,這絲線的顏色還都選的很恰當。”這是他唯一能找到值得誇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