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究竟誰威脅? 為什麼不是“美國威脅論”?(2 / 3)

曆史上,當年美國和現在的中國一樣,是“美國威脅論”的受害者,諸如威脅論、文明衝突、邪惡軸心等各類妖魔化“罪名”,美國在曆史上都曾經曆過,歐洲人,特別是英國人,當年就是這樣對待美國人的。

1862 年,巴黎出版了一本埃德溫·德萊昂寫的《美國聯邦國的真實情況》,將美國國家統一戰爭解釋為盎格魯撒克遜民族竭力謀求在美洲大陸建立霸權的一場鬥爭,他寫道:“一場戰爭可以隱藏另一場戰爭;號稱解放的戰爭將一個巨大的征服陰謀掩蓋起來;為了解放黑人而進行的戰爭實際上是對拉丁族的懲罰性遠征;那些自稱是種 族解放者的人實際是在策劃對所有種族的絕對征服。” [c113] 1864 年 1 月 12 日 法國《國家報》載文認為,美國“北方民族和南方民族從種族來源上就非常不同,一方大多數是法國人和西班牙人,而另一方主要是英國人、荷蘭人、德國人和瑞典 人;他們被非常遠的距離分割開,在不同的地區生活,從事的職業也不同。這兩個民族互相認為彼此是競爭對手”,北方如果成為勝利者,它將成為一個重塑的“美國盎格魯”民族,將專門從事對別國的征服。 [c114]

當時推動這種“文明衝突”論的還有另一本名為《泛拉丁主義——南方邦聯和法國結盟的必要》的小冊子。全書的首頁就提出:“三種力量、勢力和文明在當今得以發展並試圖瓜分世 界,這就是俄羅斯—斯拉夫主義,盎格魯撒克遜主義和高盧—拉丁主義”,“俄羅斯對那些愚昧無知的、野蠻的、衰老和腐朽的文明的統治對歐洲來說是災難性的, 但隻要歐洲維持現狀,遵守紀律而自身強大,俄羅斯—斯拉夫民族隻能在亞洲發展。沙皇的大炮不可能敲開歐洲的大門”。[c115] 其次是盎格魯撒克遜主義。如果說英國作為盎格魯撒克遜比較文明的一麵的代表,美國則代表了該民族對其它文明進行破壞的侵略的另外一麵。與其說它頑強不如說它 頑固,比狂暴稍好一點,美國人是這個民族中比較有本領的學徒。就像世界的壓路機,他們把“美國南方的森林破壞殆盡”,將整個大陸都平整過來;他們“隨意創 造城市”;“他們製造民族”。他們用同樣的手段破壞一切,“在這個廣闊的空間裏,盎格魯撒克遜人已經消滅或想要消滅所有其它的人:赫德森河邊的荷蘭人、德 拉華的瑞典人、密蘇裏、阿肯色、得克薩斯、路易斯安那、印第安納、伊利諾伊、威斯康星、亞拉巴馬的法國人,佛羅裏達、加利福尼亞、新墨西哥的西班牙人;他們正在吸收白人的不同民族。而對於紅種人和黑人,他們把第一種人消滅了其中的大部分或者把他們徹底邊緣化;而第二種人,在北方,他們對待黑人非常冷淡並用 一種社會等級式的傲慢與之相處,甚至有人以和黑人做鄰居為恥。在南方,他們能在一起生活,但互相的關係則按照更加社會化的方法來管理”。 [c116] 所有這一切構成了兩個民族,即盎格魯撒克遜民族和高盧—拉丁民族衝突,而以林肯為首的美國北方人則是這場衝突中拉丁民族的主要敵人!

歐洲還將美國人描寫成犯有“種族滅絕罪”的劊子手,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後來美國人也曾利用同樣的手法妖魔化其政治對手即蘇聯的斯大林、南斯拉夫的米勒舍維奇 和它認為是敵人的民族和國家。《泛拉丁主義》一書認為,美國北方人“已經當真地用死亡和流放的手段對一個 800 萬人口的國家進行清洗”。對這些無心無肺的人,“曆史告訴他們這種大規模的屠殺並不是不可能,不用到古代曆史中尋找例證,這種例子在曆史上數不勝數,就是 在北方佬的身邊和新近曆史中就能找到:新英格蘭的清教徒不是將紅種人(印第安人的一支)一個不留地屠殺掉了嗎?”該書大聲疾呼:盎格魯撒克遜人是我們的敵 人!。[c117]

有意思的是,當年歐洲人這種對美國人的攻擊還摻加了類似小布什曾經攻擊東方國家的所謂“邪惡軸心”內容。1863年,沙俄海軍對美國北方進行了引人注目的官方訪問,以示對林肯政府的支持。“俄國人受到了幾乎是歇斯底裏般的熱情歡迎和招待。全國都乞求上帝保佑俄國人。1866 年,沙皇在一次暗殺陰謀中幸免於難,為此美國國會通過了一個專門決議,向沙皇表示慰問”。[c118] 這引起了歐洲人的指責, 1863 年 6 月 19 日 ,《美國邦聯國的真實情況》一書的作者德萊昂在致本傑明的信中認為“林肯與沙皇專製主義相互表現出來的友好讓整個歐洲吃驚”[c119] ,法國《祖國報》有意將林肯與沙皇作為兩個邪惡“軸心”並列一起,認為“北方聯邦是美國反叛各州的劊子手,沙皇俄國是追求自由民族的劊子手。”[c120] 1867 年 4 月 9 日 ,美國參院以 37 :2 的表決結果批準從俄國手中購買阿拉斯加的條約,英國駐華盛頓公使向國內報告說,這項條約是美俄聯手挑戰英國權勢的一個信號。[c121]

南北戰爭之後,美國迅速崛起。這時歐洲又出現“美國威脅”論。先是渲染美國經濟威脅論。 1893 年,埃米爾·巴比埃寫了一本《在金元帝國旅行》指責美國商品——火車頭、煤、絲織品、水果、棉花以及美國的葡萄酒——已充斥歐洲。經濟學家保羅·德·盧西 埃在 1892 年出版的《美國生活》中寫道:“美國從一件令人好奇的東西變成了一件令人恐懼的東西”,美國“已成為舊大陸的一個可怕的對手”;“法國士兵的背包裏裝著在 芝加哥生產的牛肉罐頭”。[c122]

接著就是美國軍事威脅論。1898 年,美國拿下夏威夷,並向西班牙挑戰,入侵古巴和菲律賓。這在歐洲掀起“美國威脅”論聲浪。 1899 年有一個叫奧克塔夫·諾埃爾的人寫了一本名叫《美國禍害》的書,認為:從門羅時期開始,美國“對舊大陸一直懷有很深的敵意”。這種敵意如今終於爆發出來 了,對抗在所難免。“在地球的各個地方,美國不久將必然與歐洲發生衝突”。[c123] 美國“朝著全球幹涉主義剛剛邁出了新的一步——在古巴的是一小步,在馬尼拉的則是一大步”。[c124] 菲律賓隻不過是“吸引美國的遠東貿易的鑰匙”。[c125]作者認為全書內容可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世界屬於美國人”。[c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