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昊屯兵在魔風窟, 為的是挖掘早已掩埋在黃沙之下的某個遺跡。
遺跡中囚禁著某種邪獸,算是上古年獸的亞種。檬長老和吳昊本想利用這邪獸的力量,完成他們對人界的征服。
如今玄鷹毀了遺跡,正好也幫助它逃脫。這邪獸有著破壞結界的能力,長久以來的囚禁讓它心生怨懟,一跳到陸地上來,就不停衝撞中央領地的結界,讓瘴氣溢了進來。
第一個發現此事的是北鬥,他沒敢告訴玄王, 而是優先告訴了光秀。
“做得好。”
光秀正喂病床上的沁竹服下新調製而成的抗毒劑,聽到北鬥彙報,他看住沁竹蒼白的臉, 輕輕歎了口氣。
“玄哥哥近來實在太過操勞了,剛才他也是好不容易才睡下, 實在不宜再給他平添煩憂。”
光秀將藥碗放下,看住北鬥, 問道:“那邪獸很難對付麼?憑你們四靈將之力,可有辦法消滅?”
北鬥道:“雖說是年獸的亞種,但到底威力比不過年獸。而且被囚禁這麼多年,力量已經衰退,玄鷹和夜羽已經前往去消滅了。隻是……”
他頓了頓, 悵然著道:“它將瘴氣帶入了結界。”
若隻是瘴氣,反倒好辦了。
光秀道:“寶物庫,除了玄哥哥就隻有你和星魂進得去。把回魂珠取出來給我。”
北鬥道:“可是……”
光秀道:“不過是讓計劃提前, 你怎麼反倒猶豫了?”
北鬥道:“可是依您如今的身體……您現在還沒有恢複如初,倘若勉強自己同時擊破五十顆回魂珠,隻會給身體帶來更大負擔,搞不好會靈力盡失……”
光秀道:“沒關係。隻要是為了玄哥哥,為了千萬子民,別說靈力盡失,即便要我終身殘廢,又算得了什麼?”
北鬥苦笑著:“隻是玄王大人那邊……”
玄王斷不會允許光秀這麼做的。
光秀道:“玄哥哥他,一時半會兒醒不來。與檬長老一戰害他元氣大傷,我為了能讓他安心入睡,特意在茶裏放了有助睡眠的藥粉。”他笑笑,“等他一覺醒來,發現天空碧藍如洗,豔陽高照,幽冥界萬物開始漸漸複蘇,心情一定很愉快。”
在心情愉快前,他一定會先大發一頓脾氣。
見北鬥遲遲不動,光秀挺直了腰板,正經著道:“快去,這是少君的命令。”
這是光秀第一次以這麼強硬的態度行使少君的命令。
五十顆回魂珠,如今讓它們像禦劍一樣圓轉在天空,對光秀來說已經不是難事。
依照薑桓之法,催動法術需要鮮血作引,光秀毫不猶疑用匕首在手指劃破一道傷口,催血引入回魂珠內。
回魂珠錚錚而響,發出耀眼的強光,光秀沐浴在光輝間,仿若天神降臨。
隻是他現在的身姿,無人欣賞得到。
他此時處於瘴氣最密集的位置,為了不影響法術施展周圍絕對不可施加保護的結界,因此北鬥無法隨行在側。
吸入如此濃度的瘴氣,即便是玄王也會瞬間殞命。
北鬥並不畏死,可他是難得的智將,今後幽冥還需要他,光秀可舍不得讓他舍生取義。
光秀獨自置身瘴氣中卻並不覺得孤獨,因為他心中有玄王,身邊還有同胞們的回魂珠。
他總覺得,同胞們的靈魂就寄宿在這些回魂珠內。他能感受到陣陣暖意正從回魂珠中源源不絕地洋溢,就像在為他祝福一般。
羌族人終於結束了無盡的苦難,終於在最後一代的光秀中迎來了幸福。
光秀笑了。握拳於心,以示心中的感激。
“疾!”
光秀看準時機,催動全部靈力,一舉將回魂珠擊破。
漫天的光輝化為點點流星,驅散開籠罩全境的瘴氣迷霧,星光灑下,如春雨般滋潤著大地。
幾乎全幽冥界的人,都被天空揮灑下的耀眼星屑吸引了去。
“成功了……”北鬥遠遠眺望著天空,已忍不住淚水橫溢。這世間所有的讚美詞彙都無法表達他內心的感激。
“呼……”最後一絲力量用盡,光秀力竭,跌坐在地,卻是滿麵笑容。
他實現了曆代妖王長久以來的夙願,最重要的,是徹底保住了玄王的性命。
光秀再也不必為三年後而擔驚受怕,因為他們這一生已不止有三年的時光。
“啪!啪!啪!”
很清脆的鼓掌聲,光秀回望著聲源,笑容也漸漸凝固在臉上。
光輝下,沁竹依舊是白衣勝雪,宛如聖潔的單晶,隻是那雙含笑的眼裏卻布滿了汙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