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
白簾布後走出一個全身消毒服帶著大口罩的男子。
他走到宗忘川麵前,興致勃勃地看著這個新來的病人,隨後,伸出帶了醫用手套的雙手,在看守門的監視下,好像檢查牲口一樣將宗忘川的嘴巴掰開,確定口腔出血情況,然後又將上衣解開,檢查肺葉的癌細胞擴張速度。
忙碌了大約半小時,男人摘下口罩,對看守說:“他的身體狀況很糟糕,但還沒有嚴重到隨時暴斃。”
“可惡!竟敢騙我們!”
看守意識到被戲弄,揮拳要打。
醫生卻止住看守,說:“住手!他是主人費盡心機才抓到的獵物!”
“但是他——”
“少廢話!病人留下!你們出去!主人那邊,我來解釋!”
醫生凶狠的說著,看守們不敢得罪醫生,隻能訕訕離開。
臨走的時候,他們看了眼病床上的宗忘川,眼神竟帶著幾分憐憫和同情,仿佛醫生是屠刀,而他是躺在砧板上的小羊羔。
砰!
房門合上。
空氣中飄蕩著莫名的詭異。
醫生摘下眼鏡,興致勃勃地打量著宗忘川,說:“多麼漂亮的臉蛋,多麼完美的比例,為什麼偏偏是個癌症晚期患者?”
“因為我做了太多缺德事,我遭了詛咒……我這次來伊麗莎白女王號,是為了……為了……”
宗忘川略帶自嘲地說著,吃力地翻過身,一邊咳嗽一邊說:“我已經是個廢人,不然也不會這麼輕易被你們抓住……咳咳……醫生,我想問你一些問題,你能如實回答我嗎?”
“然後你再帶著答案逃出去?”
醫生輕蔑一笑,坐在病床邊沿,拍著宗忘川的後背,說:“我知道你很狡猾,我還知道你雖然命不久矣,卻還藏著最後的保命手段——召喚惡魔,讓惡魔治愈你的癌症。”
“……你說什麼?”
宗忘川用虛弱的眼神看著醫生。
他懷疑主人身邊有他認識的某個人,甚至,主人本就是他認識的某個人!
醫生看他露出慌亂,微笑著說:“我可不是什麼用金錢或是權勢就能使喚的普通醫生。我放棄曾經的榮耀,隱姓埋名來這裏工作,因為這裏的主人承諾我,他會抓住惡魔這種異次元的存在,並且讓我研究惡魔。”
他用聽診器按了下宗忘川的肋骨,說:“你已經命不久矣,如果和惡魔做交易,或許有可能改變被癌症殺死的命運。來吧,為了你能活命,把惡魔召喚到我麵前吧!”
“不可能……”
宗忘川扶著床欄吃力坐起,說:“和惡魔做交易隻會讓你的人生變得越來越糟糕。不要不信我的話。我從小到大接觸過的和惡魔打交道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不管他是誰,也不管他是為了什麼目的才和惡魔打交道。”
“你的話很有道理,但是我沒興趣。”
醫生取出一支針劑,一邊準備注射一邊說:“我和此地的主人是同類人,我們從未想過和惡魔做交易,我們想知道惡魔是怎麼產生的,身體是用什麼元素構成……隻要你能幫我們將惡魔召喚到麵前,我們就讓你離開。”
“很劃算的買賣,可惜……我做不到……”
宗忘川長歎一口氣,說:“惡魔是另一個維度世界的生物,和這個世界的生物構成完全不同。即使你們抓住惡魔,也無法用現有的科學儀器研究他,或是不付任何代價的驅使他。”
“也就說,你拒絕和我們合作?”
宗忘川點了點頭。
醫生獰笑,說:“那我也隻能用非常手段了。”
他抓起宗忘川的胳膊,將一隻針劑紮進:“這是止痛針,等會你就知道為什麼了。”
“你們要做什麼……”
宗忘川無力地看著醫生。
透明的液體注入體內,意識開始混沌,眼睛雖然還能睜開,卻無法再和大腦繼續合作。
醫生拍了拍他的臉:“做你應該做的事情。”
“我……我……”
他含糊的回答著,卻在下一秒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隻存在思維世界中!
也就是說——
他雖然依舊能看到眼前的一切,聽到周圍人的聲音,卻隻能作為第三者,用超意識的眼睛和耳朵關注著正在發生的一切!
這是最可怕的發展!
宗忘川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但不管他的心情有多緊張,思維又有多渴望重新控製身體,他的身體依舊如斷線的木偶般無法動彈,倒是醫生在幾次拍打確定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撥通內線電話,讓人把他推走了。
詭異的狀態還在繼續。
隨著推車的行進,走廊沿路的風景一一掠過眼中,偶爾會飄來一些對話,大多是誇獎他長相好看必定能邁出好價錢的討論。
宗忘川努力讓自己記住這些酷似鬼壓床一樣的所見所聞,拚盡全力和未知的厄運對抗。
推車走了大約三百米,在一副掛在牆壁上的大油畫前停下。
領頭人移開一人高的大油畫,露出一個鑰匙孔。
“可以開始了。”
說完,他便將手指伸進鑰匙孔。
一陣哢哢嚓嚓的機械齒輪轉動的聲音後,牆壁轉開,露出燭火通明的黑色宴會場。
這是……
宗忘川渾身一激靈。
他清楚地記得,第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燈火通明的宴會場的休息區,高朋滿座的宴會場的格局構造都和眼前的場地完全一致,但散發的氣息卻有天壤之別!
第一次醒來進入的宴會場是個氣息相對溫暖的地方,眼前的這個黑色宴會場卻飄蕩著血腥和戾氣,隻能用屠宰場來形容了!
和之前的宴會場一樣,黑色宴會場也有為數不少的客人,這些客人全都穿著黑色鬥篷,帶著金屬麵具,領口處縫了變聲器,鬥篷的背後繡著號碼。
很顯然,這裏是伊麗莎白女王號郵輪真正的核心地帶,無數罪惡的交易在此處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