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暮景看出她的慌亂,溫柔地說:“你不需要現在急著下決定,他現在就在江城,你可以先去看看他,你的心,到時候自然會作出選擇。”
他知道,喬微微從來就不是隨波逐流的人。
她看似軟弱,但是也最有主見,從來都不需要別人來幫她做決定。
喬微微半晌沒有說話。
喬微微是在第二天走得,匆匆忙忙,迫不及待。
童童自然是宋暮景幫忙照看。
小小的一個人第一次離開媽媽,窩在宋暮景的懷裏眨著大眼睛難受地問:“暮景叔叔,媽媽會不要童童嗎?”
“不會哦。”宋暮景親親他肉肉的小臉蛋,溫柔地輕哄著,“我們童童這麼乖,媽媽才不會舍得呢。”
“那媽媽去幹什麼了?”
宋暮景頓了一下,眼睛望著遙遠的天空,露出一抹苦澀。
“你媽媽,去幫你把爸爸找回來。”
薄雲遲在的地方很好找。
拿著宋暮景給的詳細地址,喬微微很快就站在了別墅門前。
江城的天氣和京城比起來,要更溫暖一些,最適宜人修養。
喬微微並沒有敲門,隻是在門口靜靜地站著。
她望著那扇門,心中生出了無盡的惶恐。
要說些什麼呢?
上一次見麵,她用那麼惡毒地話狠狠紮向他的心口。
怪不得那時候他不讓開燈,原來是不想讓她發現他已經失明的事實。
喬微微還站在門口糾結,別墅的門卻忽然打開了。
她躲閃不及,和從門裏麵出來的兩個人直直地對上。
特助還是跟在薄雲遲身邊,看到喬微微後瞬間傻在原地,驚訝地長大了嘴。
“怎麼了?”
薄雲遲察覺出了不對勁,微微側頭詢問。
才兩年不見,薄雲遲就像是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依然英挺俊朗,但是能看出來瘦了很多。
身上沒有了當初的鋒利與銳氣,暮氣沉沉的沒有任何生氣。
跟死人沒什麼區別,隻不過偶爾會說幾句話罷了。
喬微微死死咬住了嘴唇才勉強抑製著自己沒有發出聲音。
她抬起手豎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嘴邊上,示意特助不要說話。
特助看著她通紅的眼眶,最終默默歎了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薄總。我們走吧。”
薄雲遲坐在輪椅上,什麼都沒說。
喬微微悄悄地遠遠跟在後麵。
薄雲遲住的地方臨湖,位置本來很偏僻,他們三個人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來到了一片墓地前。
喬微微看著眼前薄雲遲輕車熟路的樣子,悲傷中還有些疑惑。
她不記得薄家有什麼人葬在了江城啊。
特助來到墓園口後就站住了。
顯然,薄雲遲始終獨自前去祭拜。
他看了一眼喬微微,目光複雜。
喬微微越過他繼續跟著薄雲遲往裏走,等最終站在那個墳墓前的時候,渾身如遭雷擊。
冰涼的墓碑上,沒有任何遺照。
但是上麵的刻的逝者的身份,卻深深刺痛了喬微微的眸子。
這是薄雲遲為他們兩個離開的孩子立的碑。
喬微微站在距離薄雲遲五米外的地方,眼睜睜看著他在墓碑前緩緩蹲下身。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冰涼的石碑,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滑動著。
“寶貝。”
薄雲遲異常艱難地從喉嚨中擠出這兩個音節,語氣了包含了深深的痛意。
喬微微在不遠處聽著眼淚瞬間洶湧而下。
她死死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薄雲遲對一切都毫無察覺,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
“爸爸今天來看你們了,今天天氣很好,風很暖,還有大朵大朵的雲彩。”
“如果你們還在。爸爸就可以陪著你們一起去放風箏了”
薄雲遲說到這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嘴角緩緩露出一個有些自嘲的笑容。
“對不起啊,爸爸忘了,爸爸現在已經看不見了,不能陪我的寶貝們放風箏。”
“但是爸爸記得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爸爸還看得見,你們媽媽也還在。
那時候她幼稚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就總是纏著爸爸,讓我陪她玩。
永遠是那麼的精力充充沛,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
“但是後來,爸爸把她給弄丟了,也把你們給弄丟了。”
薄雲遲的聲音中突然出現了一絲哽咽。
喬微微看不見他的眼睛,但能想象薄雲遲此時肯定早就已經紅了眼眶。
“爸爸對不起你們,也對不起你們媽媽。”
“爸爸真的,真的很想她”
喬微微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轉身快步離開了墓園。
經過薄雲遲特助身邊時,還不忘低聲囑咐她——不要告訴薄雲遲她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