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有雲:其疾如風,其徐如林。
酈家軍當年能縱橫海上, 可不正是深得精髓。
就算是離開行伍多年的老兵, 那沉浸在骨子裏的素養,一直都沒變, 對他手下的人也是嚴要求,狠調理, 因此這一聲令下,傾巢而動,且還是有章法有條理的那種。
二十多個人立馬分成幾組,附近每條街都去了人, 連搜尋帶沿路打聽,速度比之柳淩雲這種富商子可快了不知多少倍。
酈小福當時偷跑的時候雖然個子小目標小, 身法又靈活,連竄了幾條街,可再小也是有人瞧見的,更何況段天才帶惡狗巡街,就拐了個落單的俊俏小女娃回段家這種消息, 當時路人那麼多, 雖不敢惹段家, 可私下裏傳個話卻少不了。
還有不少人回去教訓自家娃子,“看你以後還敢瞎亂跑?今日那惡霸傻子段天才又帶了惡狗在街上搶了個小娃娃回去了!那小娃娃還不知道能活幾天呢!”
好事不出門, 壞事傳千裏, 沒過一兩個時辰,聽到南北商行人的耳中, 便添枝加葉了好些個細節,甚至稍微歪曲。
“那小女娃瞧著四五歲,粉妝玉琢的,不知道是怎麼跟家人落單,命不好又碰上了段家的少爺,那段家少爺又楞又橫,什麼事做不出來,這不,一聲令下,段家的那條惡狗就叼起小女娃回了段家,一路上那小女娃哭得傷心喲……聽著都不落忍啊!”
打聽到這個信兒的人飛跑回去一說,大掌櫃錢老九原本總是眯著的小眼睛瞬間瞪圓,眼光如刀鋒般狠厲。
“王八蛋的段家!”
段家這種黑心黑手的跳梁小醜,他早就看不慣了,不過兩家做的賣賣又不搭界,井水不犯河水的,段家又慣會鑽營,勾結了不少大小勢力,雖說他們定海侯府的人並不怵他們,可也犯不上給侯府招事樹敵,但這回段家是找死啊!
錢老九將人手又聚齊,兵分兩路,一路直接闖進園子裏去,自己卻是帶了四個夥計,找上段家正門去。
段家的園子占地不小,雖有圍牆,對於有身手的人來說那是形同虛設,從前沒人闖園不過是畏懼段家勢力罷了。
這會兒事關小主人,若真是段家拐了去,錢老九活撕了段家上下的心都有了,哪裏還會去想那麼多,雖則他去找段老大正麵交涉,但多拖一刻,小主人就多一刻的危險,自然是要另一路先救出人再說了。
“什麼?什麼小女娃?這可沒見?這是哪個傳的瞎話?”
段老大恰好帶人出門未歸,主事的便是段太太,聽說是京城裏酈侯府名下鋪子南北貨行的掌櫃,段太太倒是出來見了客,本來臉上還掛著笑容,想跟錢老九套套交情,畢竟京城酈侯府的名頭還是很響亮的,不過一聽錢老九是來找人的,就立馬板起了臉,搖頭擺手,壓根不承認她兒子帶回個小女娃來。
“段太太還是說實話的好,街上看到的人少說也有十幾個,正是你兒子段天才把人給帶走了!”
段太太板起了臉,錢老九的臉色更黑,若不是看段太太是個女流之輩,換成段老大在此,他早就一拳招呼上了!
“這都是汙蔑,誰不知道我兒子心眼少,是個極老實的孩子,他上哪兒去拐人家孩子去?錢掌櫃非要說我兒子拐了人回來,你讓那看見的出來作證!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空口白牙的往我兒子身上潑髒水!”
段太太冷笑著反唇相譏。
她根本沒怎麼把錢老九看在眼裏,酈侯府雖然的確是了不得的門第,可酈侯早就過世,那位世子爺一沒襲爵,二沒官職,也沒聽說是哪位皇子的人,就有些能為也有限的很,更不用說這離著千裏遠的長陽城的一間不大不小的鋪子掌櫃,能借多大的勢?
要是他捧著千兩銀子,說著好話,說不準她還給些麵子,把那小女娃給放出來。似這般借著個落魄世子的名頭就想沾光,當真是想得美!
“嗬嗬,要是真有人作證,你們一家拐帶良家子可就要進大牢了!”
錢老九冷森森地回擊,“你以為附近平頭老百姓都怕了你段家,不敢開口?我南北貨行找著兩個證人上堂都容易,就是你可敢麼?”